第四十一章 小聚几日又分离
天微亮，整座城市仍是安安静静的，大多数的人仍在睡梦中。而早点铺的老板已经起床，开始在准备早餐了。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袅袅升起的水雾，添了些烟火气息。
光亮铺在窗户上，渗过窗帘跑进了室内。这光亮虽然微弱，确实也让屋里亮了些。
床上两人的姿势早已变换。苏粲背对着董然，蜷着脚，双手放在被子里。董然四仰八叉地躺着，嘴角还带着笑意。
门外有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是隔壁屋的客人一大清早就要退房。
侧躺着的苏粲仍是闭着双眼，而眼珠转动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自己自然醒了，还是被门外的轮子声吵醒了。
苏粲任由着眼珠转动，仍倔强地闭着眼。
董然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四仰八叉地睡着。
门外又恢复了安静。
早点铺开始营业了，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位客人。
这城市的一天，也就这么开始了。
嗡嗡嗡——
嘀—嘀—嘀—
两人的闹钟同时响起。
苏粲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拿过床头桌上的手机，而后缓慢睁开眼睛，关掉了闹钟。
苏粲把手机重新放回桌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董然也听到了闹铃声，翻了个身把闹铃关掉，然后顺势坐到床沿，让浑浑噩噩的脑袋慢慢恢复清醒。
苏粲看着董然坐在床头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而后走进卫生间。
董然双手撑着床沿，双眼虽是紧闭着的，眼珠却一直在转动。
不一会儿，董然伸手rua了rua头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已是大亮。光亮依旧铺在窗户上，渗过窗帘跑进房中。
卫生间里门还是关着的。
董然又打了个哈欠。
董然起身，把窗户拉开了一半。然后，他又打了个哈欠。
董然走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
董然在这一瞬间竟觉得满足，此情此景，和他想象中的生活颇为相似。
水声停了。
苏粲用纸巾擦干自己的洗漱用品，然后装好。
她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再照了照镜子，然后转身。
苏粲打开卫生间的门口，就看见董然站在门口处，着实吓了她一跳。
苏粲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怎么站在门口啊？”
苏粲的鬓角因为刚才洗脸，到现在都还有些湿润，脸也是水润润的。
董然捏了捏苏粲的小脸蛋，笑着说道，“你猜？”
苏粲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他的手拿开，然后出了卫生间的门，“你进去洗漱吧。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大概你洗漱好了我也收拾好了。”
“嗯。”董然又捏了捏苏粲的脸蛋，然后抬脚走进卫生间。
苏粲摸了摸被连续捏了两次的脸颊，嘟着嘴走向了行李箱。
行李在昨天晚上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把睡衣、洗漱用品还有护肤品放进行李箱里而已。
苏粲锁好行李箱，拿过自己的小包，检查身份证啊学生证啊这些东西有没有带齐。
检查无误后，苏粲开始穿鞋。
董然在苏粲检查东西的时候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塞进自己的书包里，之后穿上鞋。
两人皆已收拾妥当。
董然背上自己的书包，然后拖着苏粲的行李箱。
苏粲背着自己的小包，走在前面。
取出房卡，坐电梯下楼，办理退房手续，一气呵成。
不久，叫的车也到了。
董然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和苏粲坐到了后座。
董然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递给苏粲，“先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肚子该饿了。”
苏粲接过早餐，“那你呢？”
董然笑了笑，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我的。”
苏粲也笑了笑，随后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
董然朝着司机说道，“师傅，我们在您车上吃早餐哈，保证不弄脏您的车哈。”
司机师傅也是个豪爽的人，“没事，你们吃。”
终于到了机场。
他们去取了票，然后办了行李托运手续。
一切都办妥之后，两人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好像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他们分离的场景。
董然握着苏粲的手，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些。
苏粲靠在董然的肩膀，希望时间在此刻停留。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一部分是趁着国庆假期来蓉城游玩的旅客。
机场里上演着分离的戏码，日复一日。情人滚烫的泪珠，亲人不舍的目光……如出一辙。
你我不过凡人，分离之际，纵有千言万语，开口不过一句“保重”。
董然握着苏粲的手，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背，“一会儿就要上飞机了，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找工作人员。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儿，贵重的物品一定要带在身上。”
“嗯。”
“飞机起飞前要给我发消息，飞机落地后也要给我发消息。”
“嗯。”
“有人来机场接你吗？”
苏粲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机场直接坐机场大巴就可以了。”
“行吧。那你到学校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啦。”
“回到宿舍后，先睡一觉。你这样奔波了一天，就应该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了。”
董然张了张嘴，发现没有什么可叮嘱的了。他有些恍惚，先前几天的朝夕相处因为此刻的分离变得有些不真实。
董然的大拇指仍在轻轻地摩擦着苏粲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他们，还未分离，便已开始想念。
“阿然—”
“嗯？”
“收假之后，你要好好规划你这几年的学习了。你之前的规划过于笼统，而现在，经过了一个月的学习，很多东西你应该都已经了解了，所以，我想你把之前的规划再细分，每一步都要确保可行性和可获得性。”苏粲顿了顿，“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了，但还是会监督你的。我们都不是小孩了，该懂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我也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
“嗯。”
机场里依旧人来人往，大家神情各异，不舍依旧占据主旋律。
“我和俞心在学习摄影，我们约好了有时间，特别是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拍照。等你来北京了，我就负责给你拍照。”
“那我负责什么？”
“你就负责英俊帅气。”
“哈哈哈，可以可以。”
“北京有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虽然你已经去过了，但有些地方你肯定没有逛到，所以等你来了，我带你去这些地方逛逛，好不好？”
“嗯，只要和你，去哪里都可以。”
——广播响起，提示未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
又到了分离的时刻，只不过这次登机的是苏粲。
苏粲的头离开了董然的肩膀，随即起身。随后，董然也起了身。
苏粲看着董然，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董然摸了摸苏粲的脸颊，“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该迟了。”
苏粲点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转身的一刹那，两人的眼眶皆是一红。
苏粲紧咬嘴唇，企图压住眼眶的酸胀感。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沉重到她觉得迈不开脚步。
苏粲停下了脚步，而后转身，朝着董然的方向奔跑，泪眼模糊的扑到了董然的怀里。
“阿然……”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董然紧紧地抱住苏粲，抱住他那脆弱珍贵的明珠。
“呜呜呜～阿然～呜呜呜～阿然～呜呜呜～”苏粲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一边哭一边叫着董然的名字。她现在已经放弃了理智思考，她甚至不想登机了。
董然的心都快疼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苏粲哭成这个样子。她的哭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器，重重地插在他的心上。
——广播再次响起，再次提醒未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
董然放开苏粲，擦掉她脸上的两行清泪，“宝宝乖，去登机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苏粲抬头看着董然，还在啜泣着。
董然心疼啊，他也不想离开她啊，可，可他们还是要分离的啊。
“过段时间，我一定去北京看你。”董然把苏粲眼角的泪拭去，“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更不愿意让你离开，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天南海北，这距离真的让人无奈，可我们曾经答应过彼此，要携手度过这四年。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所以，宝宝乖，不哭了，去登机吧。”
苏粲点点头，“嗯。”
苏粲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登机口走去。
她的步伐，比起先前，少了沉重，多了分坚定。
君不在时，花开花落皆思君，辗转反侧皆为君。国庆时节，幸得几日共欢游，梦里梦外皆是君。而今又至分离时，往日场景今重现，依旧是，道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董然看着苏粲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心房像是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他似是体会到了上一次分离时苏粲的感受，却又觉得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一直异地，一直思念，念着念着，好像也就习惯了。但是，一旦见了一面，思念便会无止境地滋生，日后又至分离时，疼痛感便会倍增，锥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