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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后宅

老夫人回到易中堂,喝了口茶却也咽不下这口气,磅地一声骨瓷地茶杯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心痛死我了,我这儿子至小就聪明伶俐,教过他地夫子莫不都说他是为官为宰的命,我自来对他便给予了无限期望,如今王氏这个贱人,持家不行便罢了,生不出儿子我也忍了,但连管教子女也不会,累的我儿忙完公事还要忙家事。气煞我也。“一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摆件叮当作响。

   “当年要不是太后要补偿王家,用我儿去补了这恩情,我就是死都不会让王氏这祸害进门。我的清儿也不会下堂为妾,伤情早逝。阿曼就不会是庶出得身份了。“老夫人全身颤抖,恨的牙根紧咬。

  ‘老夫人,大姐儿来了。“

  简淑曼进屋看看老太太神情不对。其嬷嬷一直在旁边宽慰,以为自己祖母是在为两位妹妹得事生气,领会了其嬷嬷得眼神,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这是气愤孙辈不争气,连带阿曼都不想理了。“娇俏地推了推老夫人的衣角,”那看来这热腾腾的雪绵豆沙,只能无功而返了。“

  老夫人抬头见简淑曼笑吟吟地一脸关切,只见蜡烛光下大孙女眉目俊秀,目如点漆,眉间一颗红痣,依稀当初慕容清的模样,又见她鼻子高挺,脸庞冷峻,隐隐有幼子的风貌。心下大悲,看着忍不住掉泪,搂住简淑曼心肝宝贝的不肯放。简淑曼知道老夫人这是又想起自己早去的娘亲,心里恍惚无依也不免悲伤起来。易中堂里悲情弥漫而祠堂中就哀吼遍地了。

  李迪和简含息规矩地跪好,章妈妈无视她们可怜兮兮地眼神,大公无私绝情地一喝,一顿劈里啪啦的响动,李迪只觉得手心火辣辣地痛,一阵倒吸气,简含息早已哭天抢地。

  王氏心疼坏了,简顾简崇别过头去不看,王氏顾不得脸面忍耐不住一下扑到李迪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大嫂,孩子们还小,这次便算了吧。我的阿珍呀我只这么一个女儿,大嫂呀。’

  章氏不胜其烦,眼睛在简崇身上转了一下,做不忍状道:’弟妹,大房也只含息这一个姑子呀,如是今日不罚,老太太那里知道了,我这不好交代。“

  “嫂子,你知道的含息不一样呀,她是春小娘的孩子。“

  “还不快住嘴,越说越不像话。“简崇大声呵斥。

  王氏一时没转过弯,吃惊地看着简崇

  “母亲,今日之事是阿珍做错了,祖母罚阿珍阿珍心服口服,母亲心疼孩儿,孩儿更觉对不起双亲,请母亲不要顾及孩儿,孩儿一定要领罚认错。才不枉双亲地教诲。”说完立马磕了两个头

  “我的阿珍呀。”

  周围人一下对这个四小姐地懂事感动,简崇心里一阵微热,平时太少关怀这个小女儿了。大女儿才高八斗又早年丧母,简崇怀着对慕容清地愧疚,就对简淑曼格外上心,再加上王氏护短偏心,简崇就更加爱护长女,忽视了幼女。都说懂事的孩子讨人疼果然不错。

  简崇拉起还要胡搅蛮缠地王氏:“女儿都比你懂事,还不快走。’冲冲告辞了。简顾也回了上房。

  李迪跪在祠堂里抄书,只听见外间章氏压低了声音警告简含息:“你那时文可是让你兄长给你办的?不必否认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我门清。简含息我告诉你,你那些旁门左道的再敢将你兄长牵涉进来,我不拔了你的皮春小娘的皮我倒是不会留情的,你好好给我反省好自为之。”章氏领着婆子丫鬟浩浩荡荡地走了,章妈妈不满意地抱怨道:“二房的是什么意思,夫人您在老夫人面前周转开来,二房的还要如此挤兑您,好像您苛待庶女似的。”

  章氏捏捏额角;’我这弟妹一贯如此,头脑简单罢了,倒是四姐儿是个懂事的。“

  “也不知道王家怎么就出了个这样的女儿,当年王家老爷,王大郎是何等的风采,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章妈妈絮絮叨叨。

  章氏摆摆手,一大家子的事还要处理,哪能事事揪住不放:’妈妈也糊涂了,那些陈年往事提他做甚。含章呢?有几日未见到了,又出去胡闹了?简贵儿这些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也不劝劝尽跟着胡闹。“

  那祖宗是别说简贵儿了,您和老爷都束手无策,章妈妈心想嘴上却应道:“老奴这就派人去寻起哥儿,饭点肯定把人给您找到。”

  祠堂里简含息恹恹的,未倒半个时辰春小娘悄悄从窗户递了薄棉被来,知书扶着简含息斜躺进去,风吟也扶起李迪坐了进去。

  春小娘原是章氏的陪嫁丫鬟,也是因为为人老实憨厚,得章氏准许开了脸,生了简含息。春小娘长得就小鼻子小眼睛得,一看就是沉默老实之人。简含息半天不抬头,春小娘察觉到女儿不快探着头仔细瞅了瞅,自己女儿虽然表面大大咧咧的但自己知道内心要强的很,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跟大姐儿对着干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放在主母跟前养的,与嫡出无不同,再加上大夫人对她疼爱有加,大夫人出之华族,简含息一直以大夫人做榜样。看样子是大夫人发了火,春小娘绞了块湿帕子递给知书,:“三姐儿,莫哭了,你是大房唯一的姐儿,这大房把所有姑娘的娇宠都给了你了,有你爹,夫人在你这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舒服了,你在女学可见过其他人家的庶女上学的?”

  简含息想着章氏临走的话,泪水涟涟:”可我依然比不上哥哥,母亲处处以哥哥为重,我不是亲生的母亲怎会真心待我。“

  春小娘霍然站起:“三姐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起哥儿有的你都有,夫人待我们娘俩不薄,莫说这些小孩子话。“

  简含息把头埋得更深了,含含糊糊地说:“终究是不一样地。“

  春小娘心里也难过,只怪自己出生太低,连累了女儿。

  李迪心想简含息就是有人疼作妖得很,好歹亲生得春小娘还带了地铺,而自己二房人影也没有一个,自己都没哭她倒哭上了。

  李迪倚在简含息边上,开始抽抽泣泣:“三姐姐,你莫哭了,你一哭阿珍也想哭。春小娘都给你带了地铺而我二房却没有人来看我,三姐姐我可是嫡出的姑娘,为什么也没人心疼呀。“

  简含息停住泪水,怔了怔,二房叔叔一心扑在仕途上,二婶一门心思求子,而简淑曼,扎根在老太太院里从没把自己当二房人,比起三妹妹自己至少还有春小娘,爹爹和母亲对自己也多有关怀,更何况哥哥对自己有求必应,这样想想自己太幸运了,四妹妹太可怜了。

  “四妹妹别伤心了,以后三姐姐疼你,三姐姐罩着你在这京都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三姐姐一定给你出气,把她打的屁滚尿流。“

  “三姐姐你好粗鲁哟,这样以后可没有斯文公子喜欢你了。“简含息一直以来最爱那种白净若不惊风的俊俏小书生了。

  简含息顿时脸红,岔然道:“好你个四妹妹,居然敢编排我,你个小淘气鬼看我的泰山压顶,天马流星拳。“两人在地铺上打成一团。

  春小娘心里舒坦了。摇摇头关上窗慢慢往回走,我的儿含息呀,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世家大族中当闺女的日子有多好过,岁月越长平静有多难得。你以为越受宠越幸运,承载的责任越大的才越受重视,娘亲不想你去争去抢惜福就好。

  月朗星稀,章氏派章嬷嬷又送了地铺来,跪祠堂是没有饭吃的,李迪简含息抄书抄的手酸脑昏,肚子叫的此起彼伏。

  “梆梆梆,布谷布谷。”

  简含息刷一下站起来,跑到窗前回敲了三下,压低声音兴奋道:“哥哥?’

  “嘘,小声点。“一个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双丹凤眼的男子,翻身进来。

  来人消瘦结实,个子很高,动作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干翻墙爬树之事。简云起环视一圈,走上前提起圆圆堂妹的后襟,哈哈一笑:“四妹妹又胖了,再这样下去就成小猪了。”

  李迪踢着腿挥舞着手挣扎却毫无成效:’哥哥又欺负我,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要叫,大伯母来了。“简云起想到自己还要偷溜,不能动作太大,伸手拍了一下李迪肉乎乎的屁股:“焉坏的小奸细。”风吟马上去将自家小姐接下,李迪悲愤的要死这么大了,还被打屁股。

  “哥哥,这是什么装扮,莫不是又要去鸳鸯楼找阿古丽吧,哼这狐狸精怕是将哥哥的魂都勾走了,不要让我遇到她不然本小姐非将她的脸抓花。”简含息生气道

  简云起掏掏耳朵,不耐烦:“你个世家小姐不好好向大妹妹学习当个淑女才女的,一天打压这个抓花哪个,净学些泼妇的行事,以后如何做人家娘子。”

  简含息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简云起,食盒都不打开了:“这阿古丽真是好本事,迷得哥哥连我都开始恶言恶语了。哼看来不得不给母亲说道说道了。”

  “我哪里恶言恶语?三妹妹不要无理取闹。”简云起挤到简含息跟前挤眉弄眼,赔笑道:“哥哥心里定然是三妹妹最重要了,你我骨肉至亲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这不哥哥特意给你从同福楼带的菜快尝尝。”说罢推着简含息坐下殷勤地夹菜。

  “四妹妹,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尝尝,这同福楼的菜是京城一绝。”

  简云起一说到同福楼,简含息便满眼放光,抢话道:’这些算什么,同福楼听说书配上这火锅子才是一绝。“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简云起一眼;“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可以亲自去一趟。”简云起如芒在背跳起来,菜也不加了。翻窗就跑上次偷偷带三妹妹去梨园看戏的经历,历历在目。她居然偷看秦青洗澡。太丢人了,哪还敢带她去第二次。’

  “妹妹趁早打消了这些歪念头,好好读书,莫再作假被关祠堂了。“不见人却听声音。

  简含息不屑一顾,慢悠悠地啃鸡爪。

  李迪怯怯地问:“三姐姐,不生气?’

  简含息一口鸡骨头吐在地上,一只腿支起手抻着头,轻蔑一笑。

  “四小姐,莫看大少爷现在嘴硬,不出五天铁定会偷带我家小姐去同福楼的。“边说边狗腿地给简含息按摩。

  “三姐姐,经常出府?“李迪心头一热,这是自己暂时离开这四角天空放飞的唯一机会,自己的同福楼,鸳鸯楼,梨园自己一次都没有踏足过,更别说跟那些自己挑选的帅哥美女亲密接触了。”

  “也不是特经常,去过几次罢了。’简含息盘算如何让简云起就范,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最后李迪答应多带银子外加签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条例,终于让简含息答应了下次带她去。

  “大哥哥能愿意么?“

  ‘四妹妹放心,别人我没有把握但哥哥最疼我了,你就等着出府吧。“

  那天晚上二房没有一个人露面,唯独娃娃脸表哥紫衣秋离,带了两床被子。被子上沾染上了他特有的暖木香,李迪使劲嗅嗅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