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这道菜还是得到了小石头和安如山的大力称赞,就着这道酸爽的小凉菜,他们每人都多吃了一碗面条。
午饭过后,苏桃吩咐小石头把门锁好在家里午睡,这才拎了竹篓跟着安如山上山去。
安如山主动把她手里的竹篓拎过来,温声道:“不就是上一趟山吗?怎还带着竹篓啊?”
“贼不走空,嘿嘿。”苏桃反应过来这词用得不对,拍了下嘴巴,“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上山了,那些野果野菜啥的都得摘点回来,不然多对不起我累死累活爬趟山,对吧。”
“走吧。”安如山抬手将飘落到她头顶的一枚树叶摘掉,动作温柔又自然,自然得让苏桃都有点不自在。
她轻轻咳了两声才迈开脚步追上他,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
仙女山脚下是没有谷浆树生长的,安如山带着苏桃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往上爬,爬到了半山腰还没看到谷浆树的影子,苏桃有点儿郁闷。
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用帕子扇着凉风跟安如山打探:“安大哥,快到了吧?”
“再往上爬一刻钟就该到了。”安如山把装水的竹筒打开,递到她手边,“先喝点儿水,这天气实在是太热,其实你不用过来,我可以代劳。”
苏桃接过竹筒喝了两口水,觉得喉咙里不那么干了才把竹筒递给安如山:“这件事是我决定要做的,当然要做到最好才行,不能偷懒。安大哥放心吧,我能行!”
安如山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不紧不慢地把盖子塞好,淡笑道:“你撑得住就好。”
“撑……撑不住……撑……撑得住。”
苏桃好看的杏眼凝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她刚才看到啥了?他好像就着她刚才喝过水的位置喝了一口水?这……这算是间接接吻吧?这个……这个她怎么撑得住嘛?
这对于垂涎安如山美色的苏桃实在是太困难了。
安如山撩人而不自知!
不行不行,她还是多看看他那半张毁容的脸吧,苏桃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把视线从安如山沾染着水珠的淡粉色唇瓣上移开。
“安……安大哥,咱们快点走吧。”苏桃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抢在安如山说话之前闷头往前走。
安如山见她如此,微微眯了眯精致的凤眸,一抹浅淡的笑意蔓延到眼角眉梢。
又过了一刻钟,安如山拉住还在闷头往上爬的苏桃,指着不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谷浆树林道:“我们到了。”
苏桃稳住脚步,定睛一看,忍不住勾起唇角。
入目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极为熟悉的构树,碧绿色的叶子大部分曾广卵形,有的则有不规则的裂痕,有点儿像五指分开的手掌,叶子表面略显粗糙。
暗灰色的树皮,小枝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交错分布的枝丫间结着红色的、绿色的像灯笼一样的果实,挂在树梢随微风招摇,格外惹人喜爱。
“就是它们,没错了。”苏桃忘乎所以地跑过去抱住一棵粗壮的谷浆树,把脸颊贴在上面,笑得有点傻。
安如山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谷浆树,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这种树和你说的造纸有什么联系?”
“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啦。”苏桃拍了拍谷浆树灰褐色的树干,“这里面的韧皮纤维可是造纸的高级原料,用它做的纸洁白有韧性,方便存放和……哎,算了,反正就是很好。”
苏桃发现她说的专业词汇安如山听起来一脸懵,为了不继续解释下去,她主动转移了话题:“就这个树叶可以喂猪,小猪崽吃了长得可快啦。还有这个果实,酸甜可口啊。”
“这个知道,但这么一大片树林,你打算怎么造纸?”安如山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松开抱着的谷浆树,苏桃走到安如山面前仰头望着他:“安大哥放心,造纸之前我会把这里承包下来,现在也不是动工的好时候,我们还得再等等。”
苏桃扯了扯他背着的竹篓,指着树枝上那些果实:“安大哥,你拣着成熟的那种果实摘一些,找那种不用爬树就能摘到的就行,我挖点儿荠菜咱们再回去。”
刚才她就发现,这片谷浆树林里长满了荠菜和野苋菜,她又开始想念所有跟它们有关的食物了。
安如山背着竹篓去摘谷浆果,苏桃哼着歌儿蹲在树下忙着挖野菜,知了的叫声和鸟儿们的啼鸣伴随着他们的温声低语在风里打着旋儿飘走,林子里的气氛格外美好。
谷浆树林深处的一处草丛里,悄悄探出一颗黑漆漆的脑袋,咬牙切齿地盯着苏桃那抹纤细的身影,眼睛里泛着算计的光芒。
夏季天气炎热,几阵热风吹过,田地里的麦子便成了金色的海洋,风吹麦浪带来丰收的喜悦,人们开始准备夏收了。
这里收麦子之前会进行一次特别隆重的祭神仪式,由村长带领全村的人跟着从县城请来的神婆祭拜麦神。
挨家挨户拿一碗去年的麦子放在一起掺和均匀,然后从这百家麦里舀出来一碗放在特制的银色鼎炉里,再烧上一炷特别定制的松木香。
香燃尽不断,没有出现黑色的死香就是吉兆,人们就可以放心地开镰割麦子,反之就是凶兆,乡亲们必须每家每户都拿出来祭祀品献祭。
没有人愿意出现凶兆,因为那意味着村民们最少要进献一只活鸡给小麦神,才能保证麦收顺利,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苏桃坐在院子里整理着晒干的西瓜种子,听着小石头跟她讲关于祭祀的事情,觉得很新鲜也很可笑。
固然这里的庄稼大部分属于靠天吃饭,但神明之说实属无稽之谈,不过她能理解这里的人对吉兆的期许。
“阿姐,你笑什么啊?”小石头歪着脑袋盯着苏桃瞧了又瞧,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苏桃把他嘴边沾着的桂花酥渣子细心地擦掉:“没什么,我在想咱们这种没自己田地的人家还需要祭祀吗?”
“爹娘在的时候咱们需要祭祀,爹娘走了之后就……就没人管咱了。”小石头小声地开口,“反正每一年都是吉兆。”
“吉兆啊?”苏桃笑眯眯地点头,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那挺好的,不过这么隆重的祭祀咱们不参加好像说不过去,不然今年参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