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两盏淡酒下去,谭浩色就有些醉了。
宁毓初取笑道:“不能喝酒还逞能?”
谭浩色放下杯盏,笑笑道:“有些时候,太过清醒不好,需要酒来麻醉。”
宁毓初只觉得他就是来骗酒喝的,屈指敲了敲桌子道:“你再不说,小爷就把你押在这里给人老板洗碗了。”
谭浩色正在给自己倒酒,闻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小公子,你怎么这般抠门?”
在小公子发火之前,他又补充了句:“比我还抠。”
宁毓初鼻子冷哼了声:“如此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贵,小爷赚钱养家糊口不易,哪能为不值当的人浪费?”
谭浩色不知被他哪句话给逗乐了,竟笑得前俯后仰,一扫之前落魄鬼的样子。
宁毓初额头冒出十字青筋,准备扔下钱把人丢在这,不管了。
不想这人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了,他不由又坐下,为这落魄鬼倒了杯酒。
谭浩色握着杯盏,眼底闪着泪光:“以前我呢家境不算富甲一方,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花钱从不在看价格,只需读书玩乐,直到后来,我也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了,可惜我窝囊,除了读书一无是处,但读书赚不了钱,还是个烧钱的东西,只能让木娘养家糊口,她一个女人,操持家里家外不容易,我都知道,可是我——”
他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道:“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我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在外面经商赚钱,我娘只需待在家里侍弄花草,管理后院,男主外女主内,从古至今,天经地义,怎么到了我这里,就颠了个倒,就算木娘把外头的风言风语给压了下去,我晚上做梦,还是能听到门外有人在嘲笑我。”
“我就萌生了出去闯荡一番的念头,可木娘她不许,她就像是看管笼中鸟一样,要把我关在院子里,一辈子关到死那种,我想逃离这种现状,可是我又无法反抗她,我恨,我怨,表面上我唯唯诺诺世事无争,其实我的内心已经长满了罪恶的藤蔓,它们不断地将我缠绕,长年累月,我就有了种冲动,想毁掉现状的冲动,我想看看木娘被我气得跳脚,让她体验一下我挣脱她掌控的滋味。”
他仰头急急将酒灌了进去,待放下时,双手都在颤抖。
“可是,我做到了,但我并没有感觉到痛苦,一点点开心都没有,我感觉我好像坠入了更深的深渊,这次再也没有人伸手拉我一把。”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像是极力想要缩回壳的乌龟。
宁毓初笑了声。
谭浩色抬起头,自我厌弃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窝囊,很没用,只会想到这种阴损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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