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收获
打着‘联合训练’的名义，考虑到两地距离、时间等因素，铁砧镇部队每天往返显然不切实际。于是初步意向达成后，赛利姆顺势提及要率队驻扎镇上，以便‘加深默契’——
倘若当事人换个和蔼可亲的嘴脸，或许说服力会更高。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连主君苛刻要求都咬牙应承，李斯特自没必要将远道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将接待事宜一股脑丢给塞尔与约翰，石锤骑士携夫人来到客房，终于从陈昊口中得知了前者调查的结果。“等会，那些怪物是人工饲养的吗？”把玩着手里的黑色水晶，与枕边人交换了视线，李斯特神情凝重询问道。对方提供的讯息，让曾经参加过布列塔尼光复战、知晓某些秘辛的他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大师，您…确定吗？”
“准确地说，它们有被驱使的痕迹，尚不能断定是人工养大。”斟酌着使用的词汇，陈昊耐心解释道。透过窗帘的缝隙，他能看到铁砧镇的民兵队与几位侍从，正在独臂男引领下前往指定的驻扎地。“水晶上残留魔力太少，我只能推断出它绝非自然产物。”
为免事后被打脸，陈昊回应得模棱两可。但出乎他预料，李斯特非但没有怀疑或嘲笑，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与妻子无声对视。过了数分钟，伴随声望值涨停般向上蹿了一大截，石锤骑士神情凝重站起身，毕恭毕敬冲陈昊行了个礼。
“感谢您的机敏与睿智，大师。”再度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安杰罗，得到后者点头回应的男子从墙边陈列的铠甲腰部解下佩剑，双手捧着递给了陈昊。“这个线索非常重要，石锤镇与我都欠您一份恩情，这把武器对我意义非凡，请务必收下。”
与拉蒙子爵领不同，陈昊此番协助更多是一时兴起，所以他并没奢望得到什么高价值奖励。从李斯特难得展露的郑重神态，推断出那柄短剑绝非俗物，陈昊赶紧起身客套道：“哈哈，这怎么——！！”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灰褐色的剑鞘，一股暖流从后者表面突兀浮现，猛地蹿进陈昊体内。被激得打了个哆嗦，以为是某种陷阱的附魔师忙不迭开启了屏障。刚想斥责对方不怀好意，一个视窗迅速弹出，覆盖了他的视野。“别大惊小怪，白痴。忘了你的能力吗？”
魔力？后知后觉瞥了眼面板上‘检测到四个标准单位火系魔力，已将其吸收’的大字，总算记起自己是‘全属性魔素亲和’体质的某人这才醒悟过来，刚刚涌入体内的并非攻击，而是依附于武器上的魔法元素。“呃，感谢你的好意，这把剑我就收下了。”
隐约猜到馈赠之物的真实身份，激动的陈昊也不再客套，把新调配的药水交给对方，急于确认猜测的他很快借故离去。面色平静目送少年消失在门外的走廊，李斯特闪电般关上门，随即一拳直接砸在桌面中央。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尽管旧伤未愈，但盛怒之下的铁拳依然威力十足，木头质地的桌子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就伴随‘啪叽’声被拦腰打成两截。犹如被激怒公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李斯特用手拔掉手套上残留的木屑，余怒未消道：“怎么办，亲爱的？”
相较于情绪化的男性，女性就显得冷静许多。听到伴侣的询问，安杰罗背靠沙发幽幽一叹，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晴空。
“如果大师情报无误，那他们的行为等同于玩火。”像是附和又仿佛自言自语，女矮人顿了顿继续道：“驭使魔兽，这可是‘灭世者’当年祸害布列塔尼的手段……”
而在另一头，把魔兽事宜暂且抛诸脑后的陈昊，已经赶回了如今被他当作工作室的杂物间。伸手在傀儡翠绿如琥珀的头发上揉了揉，无视后者不满的视线，少年得意洋洋取出了刚刚得到的短剑，将其放在了靠窗的桌面上。“快瞧瞧，这次没弄错吧！”
“呣，我还以为你上次在诺威萨花一枚金币买赝品，事后根本不在乎呢~~”毫不留情揭了某人的黑历史，希斯青葱般的五指张开，手掌从武器上方慢慢划过。“没错，这把是货真价实的附魔武器，恭喜你。”
——————
作为一名穿越者，陈昊是幸运的：尽管自家系统以阴阳怪气为乐，还时不时抛出句‘无可奉告’，但单论结果，希斯给他的帮助远大于妨害。
可惜作为一名附魔师，陈昊是有些悲催的：新手阶段NPC罗德，对附魔可谓一窍不通；克服困难提升了等级，学的又是些与附魔关联不太大、更趋向基础的技能。以至于陈昊时常自嘲，要不是佩戴的徽章有差异，他伪装成初阶炼金师绝对没问题。
没有名师指点，系统引导缺失，教材更是少得可怜。对如今的陈昊而言，一把由他人附魔的武器，具备着极高的使用与参考价值。
托珍妮的福，杂物间已经被打扫得干净整洁。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陈昊两手分别握住剑柄与剑鞘，稍稍用力将其抽了出来。
有如憋在家中上了俩月网课的学生，火系魔素甫一见天日就嘭地炸裂开来，化作红色气浪朝四面八方弥散开。阴凉且通风的房间在魔素影响下温度骤升，数息间之就超过了艳阳高照的室外，并大有继续走高的趋势。
该死，这些暴躁的元素想干嘛，炸掉整个屋子吗？为溢散元素之磅礴威能而咋舌，回过神的陈昊忙不迭开启了魔力屏障。正欲用魔力压制躁动的元素，后者就像中了时间倒流魔法那般原路折返，最终聚集在短剑的剑脊与剑刃位置，只余下空气中飘荡的微量火星，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试探性弹了弹手中兵器锋利的边缘，陈昊不禁扭过头，望着依旧在啃饼干的幼女傀儡。“是你干的？”
“喜欢做梦不是坏事，但最好别拿着锐器，否则翻个身容易把自己捅死~~”否认了对方的猜测，希斯朝剑脊位置努努嘴，示意陈昊认真观察。“很有想法的激活与识别模块，值得借鉴。”
似有所悟低下头，陈昊按对方提醒用魔力‘查看’，很快在剑身位置发现了端倪：少量火系魔力被压缩至几乎固体化，附着在短剑上形成肉眼无法看见的图案；形若符文的它发挥着堪比魔法阵的效果，缓慢吸收附近的火系魔法元素，补充损耗同时将之‘束缚’在短剑刃部。一旦使用者激活了符文，造型酷似罗马短剑的武器就会释放蕴藏的全部能量，化身为烧尽世间万物的可怖杀戮工具————
效果夸张了些，但在一个体力充沛且具备火系魔素亲和之人手里，一招一式有着二级魔法的杀伤力，陈昊估计没什么问题。
用最少单位魔力将符文激活，保持后者稳定的少年试着挥动短剑，亲身体验被他定义为‘火焰附加’的附魔效果。突刺、上挑、斜劈…把几个常规招式都使了一遍，陈昊小心翼翼收好了短剑，随即捂住额头自嘲地笑了两声。
使用便捷，威力强大，除开以上直观感受，短剑上附魔给陈昊印象最深刻之处，在于符文的可持续性与稳定性。从剑鞘剑柄的磨损程度看，这把武器距离铸造附魔起码过去了十年，而靠着符文高效的转化与贮藏方式，它神奇地达成了近乎永动机的效果：平日里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魔素补充损耗，战斗时则保留符文中的本源魔力，仅释放游离魔素进行杀伤。
当然，这是只存在理论中的完美情况。从已经稀少到几难察觉的魔力、有所缺损的符文判断，它在曾经的激烈战斗中耗费甚巨，已无法再支撑几次实战。但正如希斯所言，其独特的附魔方式，对陈昊有很大参考价值。
“耶，赚到了！！”面对挥舞拳头喜不自胜的少年，希斯照旧遵循其‘唱反调’的习惯，给他浇了瓢凉水。“别急着得意。从刚才差点失控的迹象看，这种方式并非完美无缺，加上你对火系魔素掌握程度不够，最好保持谨慎乐观。”
“我知道我知道，大不了一无所获嘛~~”哼着小调蹲下身绘制好魔法阵，陈昊不以为然坐在中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处于冷静模式的少年不慌不忙开启技能，注意力迅速集中在魔力形成的符文上。
见状拍打双手清理着黏在皮肤上的饼干屑，停止进食的希斯注视对方片刻，像是确认了什么般眯起双眼。扒住扶手离开了舒适的座位，绿发幼女放轻脚步来到窗边，探出脑袋望向坐在墙根的冒险者。“有进展吗？”
“没有。”对傀儡的搭话丝毫不显意外，捂住嘴打了个呵欠，诺艾尔眼中飘过些许好奇。“那个记号…你们和人有约？”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切，不想说就算了~~”替自己找了个台阶，冒险者舞弄着指尖的匕首，看似不经意问道：“诺森格兰德最近有些不太平，估计黑岩城的情况更复杂，你们真不打算改变行程？”
冷哼一声未予以回应，听到背后的呼唤，回眸的希斯只见陈昊手舞足蹈活像只发情的猴子。“好像真的有效，起码这次成功了！”掌心悬浮着一个翠绿色的符文，少年焦躁地四处张望。“该死，我需要一样装备！装备装备装备……”
声音越来越低沉，最终随陈昊视线的停滞而消失。发现自己被直勾勾盯着，站起身的诺艾尔手中匕首旋转不休，整个人条件反射退了一步。“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