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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夜半烛火

“听声音像是个姑娘,难道这小店里还有这样的营生?”

  刘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叹了口气。

  不出刘奇所料,来人果在刘奇的房门口站定,她双手托着一盏油灯,灯光映到来人身上,在窗纸上映出一片朦胧摇曳的光影。

  只听来人轻拍了拍刘奇的房门,娇声道:“奇大侠可还在屋内吗?可曾睡下?”语调娇柔轻缓,绵绵甜甜。听声音竟然是华山派陈秀,只是较之前多了些娇媚之气。刘奇心中暗道:“这半夜三更,陈秀来我这里干什么。”

  刘奇心中虽奇,可嘴上却没说,只推说道:“是陈姑娘吧,刘某已经睡下了,若姑娘有事,请明日白天再来商议罢。”刘奇虽然钦佩陈林陈秀二兄妹的侠义,但毕竟萍水相逢,正所谓江湖险恶,自己依然对陈林、陈秀怀有一分戒心。

  陈秀自门前柔声道:“打搅少侠安寝,真是失礼,若是少侠还为睡着,还请借少侠半柱香时间,小女子心有一事,想与奇少侠请教,若到明日怕是来不及了。”

  刘奇心想陈秀来此也不知是所欲为何,毕竟深更半夜的有些不便,更何况今夜自己还要有些要紧事去办,因此只得继续推脱道:“子时已过,刘奇怕是污了姑娘的名声,要不姑娘便从门口这样说吧。”

  刘奇原本认为自己如此说必然会引得陈秀生气,没想到陈秀抿嘴一笑,道:“我一个女子都不怕,奇少侠怕些什么?”陈秀说着一手拿着油灯,另一只手轻轻拍门,道:“请少侠开门。”

  刘奇觉的今晚是逃也不过了,单弹出一枚打穴弹,将门闩震开。

  “姑娘进来吧。”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将正门推开,门后露出了一面俊俏的脸蛋来,正是陈秀。

  此时陈秀一改往日的华山道人的打扮,粉嫩如花的俏脸上涂着点点的胭脂,一双大眼如两颗黑珍珠一般,在夜里黑得发亮。乌黑的秀发盘成一卷,仅用一根白玉金钗来支撑,上衣穿着一身白色丝质轻纱,轻纱下盖着个小巧的粉色裹腰,双臂则缠在印有云纹的雪白色披帛中。腰下穿着一块天蓝色的八褶短裙,短裙后面又蒙着一层白色的薄纱,随着身体的摆动,八褶裙合着白纱如蝉翼一般回浮起落。门刚一推开便跟随着一阵阵清香袭来,让人心生遐想。

  陈秀这一改,顿比往常美上十倍、百倍。就连刘奇竟也不自觉的笑了。

  陈秀用眼睛勾勾的望了望刘奇,弯了弯嘴角问道:“少侠笑什么?”

  刘奇笑道:“无论是谁在这半夜见到这样一位妙女子都会笑的。”

  陈秀用手掩面,莞尔笑道:“少侠好生贫嘴。”说着便踏进门来,莲步轻移,褶裙摇摆,一双小脚轻轻点点,似是天女下凡,虽无半点做作,但却撩的人心乱如麻。

  刘奇跟着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依旧半眯着眼睛笑吟吟的不说话。

  陈秀走到刘奇的身旁坐下,头上的那根白玉钗不小心掉落,那盘成一卷的乌云黑发失去支撑,一下子全部散了开来,荡漾出一股股微微的热气,正撩到刘奇的面上。

  陈秀道:“奇少侠年纪轻轻,为何睡的这么快呢?”

  刘奇听罢笑道:“若是你来的再晚一点,便能知道我到底睡的多快了。”

  陈秀微微斜过头嗔了刘奇一眼,“少侠好不解风情。”陈秀转过神来对着刘奇,眼睛向上一弯,娇笑道:“那奇少侠可注意到我今日的装扮?”

  刘奇道:“简直美若天仙。”

  陈秀咯咯一笑,“既然如此,那奇少侠为何让小女子在门口等这么久?”说罢将坐的凳子轻移了过去,凑过身来,小脸扬起,撅起小嘴,故作可爱的生起气来。

  烛灯昏暗,如此一位倾城绝代的妙龄女子,任天下间的男人又有几人能不动心。可刘奇是名捕快,捕快有捕快的规矩,可惜的规矩,可恨的规矩,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捕快的原因了。

  刘奇暗暗深出了一口气,徐徐道:“非也,姑娘误会了,姑娘天生丽质,绝代之貌世间少有。只是这三更半夜,姑娘你一女子无故来我房中,想来必是有要事要找我商议,刘奇只是在这里候着你问话罢了。”

  陈秀捡起脱落的玉簪,小心的放到桌上,圆睁着一双秀目瞪着刘奇,嗔怪道:“奇少侠你好生无趣,难不成陈秀没有事便不能来此吗?”

  刘奇摸了摸额头,拭了些汗去,“六扇门素与各大门派交好,华山派若想来与六扇门做客,刘某自然欢迎,但今日夜已深了,姑娘又穿着单薄,与我这愚木粗人同在一室,天冷着凉不说,且怕污了姑娘的名誉,还请姑娘有话直说吧。”

  陈秀也不做声,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刘奇的脸,刘奇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假装在看着窗外的月亮,这一看一避,竟像极了一幅画。

  不多时,刘奇轻叹一口气,站起身道:“今日大家都有些劳累,姑娘若是没事,便先行回去吧,改日刘奇必然登门拜访。”说完对着陈秀一拱手,继而手掌外翻,做了一个请出的姿势,看样子是要送客了。

  陈秀见刘奇忽而变得如此冷淡决绝,也不气恼,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施施然的站了起来,鼓起小嘴,故作嗔怒道:“谁说没事的,刚才在门前不就说了么,小女子半夜前来,自然是有事相商。”

  刘奇道:“不知姑娘有何事相商?”

  陈秀的一双秀眼笑成月牙的形状,她定定的望了一眼刘奇,“奇少侠愿意讲道理,小女子便与你讲讲。”陈秀边说边走到了窗前,双手将自己的腕纱挽起,将窗户合上。

  “‘四大魔君’也好,我师叔柳卿程也好,既然我们华山派与你们六扇门合作查案,就应该同心同德,不该偏私才对。”说到这里又勾勾的望了刘奇一眼继续道:“但为何你却总是隐秘重重,偏偏什么都不与我们说,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戏弄我兄妹二人。”

  其实刘奇确实是对这二兄妹怀有戒心,这时被陈秀点破,只得推脱道:“六扇门中行事向来机密,有些事情非我所能左右。”

  陈秀宛然一笑,答曰:“其实这些倒也不打紧,若少侠能查出我师父下落,我二人此行的心愿也就了了。”陈秀说到师父时,情绪不知为何渐渐激动起来,两眼隐隐含着些泪花,“我只求少侠一件事。我与哥哥陈林自小便是孤儿,自记事起就沿街乞讨,遍尝人间冷眼。后有幸被师父遇到,收养我二人为徒,从此对我二人视如己出,可谓有再造之恩。”陈秀一边说着一边向刘奇走来:“若少侠能帮助我兄妹找出我师父下落,我二人必当牛做马也要报答,陈秀说到做到,绝无虚言。”陈秀说到伤心处,梨花带雨的竟哭了起来,脚下忽而一软,竟跌了一跤,刘奇本能伸手前去扶住,正巧将陈秀揽在怀中。

  陈秀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刘奇的双肩上,一股浓郁清雅之气扑面而来。

  刘奇本想将陈秀扶开,可推了推却没推动,忙焦急说道:“刘奇早已有了心上人,恐怕要辜负姑娘的一片心意了。”刘奇虽长时间行走江湖,但此时却也慌了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陈秀呆呆的望着刘奇,眼光竟渐渐迷离了起来,叫人看着好些生疼,刘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时难以言喻。

  陈秀站在原地用手背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奇少侠是嫌弃我是个野孩子吗?还是认为我就是个自甘堕落的风尘女子?若奇少侠嫌弃我是个野孩子,我即刻便走,也不劳少侠请了。”说罢用袖子掩面就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