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晦气!”
杨国忠恨恨得看了一眼,将盅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逗留京师已经半个多月了,借着陛辞的机会数次进宫,在天子面前“泣下”,在娘子面前“泣下”,没人见他的时候,也独自“泣下”。
于是人人都知道了他的忠心,不是不愿意离去,而是舍不得。
这话原也没错,都说京师繁华,可是“扬一益二”,关中比起上述两地,还是有差距的,蜀中既然不是偏远险地,他也就谈不上畏难不行。
要说害怕征战,倒是无法反驳,可做为一镇统帅,哪怕再是凶险,也不至于在阵前丧了命,终归有个逃回的余地。
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于剑南来说,关中就是兵员地,去岁的那场大败,打光了府内的精兵,总得有一个收拾的过程,于是,他便理直气壮地呆了下来,除了进宫去“泣别”,便时不时地去各部衙门打打秋风。
至于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只有天知道了。
最近这些日子,总算是拖不过去了,才拿出了一个走的姿势,既然要走,少不得送别,这宴饮便是隔三岔五地安排一次,谁让咱朋友多呢?
可谁能料想,好死不死地,看着活得挺自在,上个月还亲自下场打过马球的皇长子,庆王李琮突然间没了,要是个普通的皇子,没了也没了,左右天子不缺子孙,可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然就不一样了。
追封太子、百官送祭,可谓倍极哀荣,虽然没有停朝举丧,谁不知道,宫里已经禁了曲乐,天子的态度便是禁令,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撞上去,就等御史弹劾吧。
于是,身为御史大夫,名义上的言官之首,杨国忠也必须要身体力行,这送别宴自然就成了清汤寡水,没了女伎献艺倒也罢了,就连声音都得控制一下,以免喧闹太过,同样会引起麻烦。
那还有个鸟的滋味,今日,如果不是说好了,要请高力士来走上一遭,他指定都要罢了宴,改个日子正经。
高力士倒也没有食言,来得还挺早,陪坐了一会儿,也算给足了他面子,只是话里话外,似乎都透出了些意思,让他那颗简单粗暴的心,参详不透。
偏生这个时候,倚为智囊的鲜于向又去接待什么重要宾客,顿时让他的兴致全无,寻思着,是不是就此结束,去后宅抱着新收的小娘子,找找乐子?还是去坊间玩玩新到的红倌人?
没等想好,鲜于向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仲通,这席都快散了,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鲜于向笑着朝他一拱手:“大夫莫怪,一时没念着,就误了些时辰,高公走了么?”
Support your favorite authors and translators in web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