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血淋淋的人头就放在桌上，眼睛瞪得很大，最可怖的是他的舌头被自己的咬得气死死的，几乎要咬断了，半截舌头都快垂到下巴了。
卫莲生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有些眼熟，晚上自己从宫中出来时，就是这个是跟着自己的。
“你杀的？”
其实卫莲生是想问：“这脑袋是你割下来的？”但他没敢问出来，魔教果然都是活阎王啊。
沈雀辞擦了擦手，淡淡地说：“路上碰见了，本来想带回去问问，可他嘴严，咬舌自尽了。”
“那你也不能够把他这样带过来吧！”
元琅虽然是杀手，但看着这么惨的死人头心里也有点发怵。白了沈雀辞一眼，一脸不悦。
“这是他身体剩下的最完好的一部分了，舌头下藏着药，死后身体快速腐蚀化为脓水，你要不要试试？”
“我…”元琅退后两步，别过头说：“这是谁的人，居然这么狠。”
摇曳不定的烛火下，卫莲生盯着人头看了许久，觉得心底里有一股阴风卷起，吹透了四肢百骸，后背似乎有冷汗滑落。
“这是…皇上的人。”
“皇上！”元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皇上开始怀疑您了？”
卫莲生虽然常年“生病”，但这么多年慢慢发展了许多属于自己的关系，明里暗里有多少次擦着生死，也有过想放弃的念头。
但皇帝对他一直是不错的，虽说不上亲密如手足，两人之间也算是知己。
如今这个血淋淋的人头给了卫莲生当头一棒，虽然一早就知道皇家中没有真心，但心里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卫王爷，您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沈雀辞冷冷地看着，在这样的气氛和灯光下，越发诡异。
卫王爷…宁国异姓王爷，位高却不权重。
八年前楼兰国和宁国交战，死伤无数，尸体堆成了好几座大山。
当时宁国虽兵强马壮，但楼兰抵死顽抗，全国上下万众一心，扬言要战至最后一个楼兰子民。
甚至楼兰王和王后带着十三岁的儿子和刚满月的女儿上了战场，最后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上，王后痛失一双儿女，一夜白发。
当年那个十三岁就跟着父母上战场的孩子，就是卫莲生，宁国大将活捉了他，绑在城门之上逼楼兰王投降。
后来，两国元气大伤，派出使臣谈和。
自此，卫莲生再也没有回过楼兰，十岁便成了宁国的异姓王爷，实为质子，制衡着两国利益。
沈雀辞从腰间摸出来一块玉递给卫莲生，“楼兰大皇子卫莲生，有人让我带东西给你。”
洁白无瑕的美玉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卫莲生接过来，细细地摸了一遍又看了半晌说：“我…父王母后还好吗？”
“还好，但王后忧思过度，已经病入膏肓了。”
卫莲生低下头，看不到表情。“是父王安排的吗？”
“是，也不是。我有我的目的，但以我们的能力离我最终的目的远远不够。你也是一样，虽然计划很完美，但无论朝堂还是玄门，都对你十分提防。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说着，她又把人头往卫莲生面前推了推，“这就算是见面礼吧。”
卫莲生笑了笑，“果然厉害，用一个死人就说服了我。”
“我需要一个身份，可以在三清城自由行走，天明之后，我就是救活卫王爷的神医。”
对卫莲生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我会让管家亲自去洛家医馆道谢。”
“齐大公子明日下葬，你派人盯紧了玉贞儿，她有问题。”
沈雀辞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语气让元琅听起来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又说：“你凭什么命令我们！你自己不会派人去吗？”
“知道鸡血蛊怎么来的吗？泷西玉氏，蛊虫世家。论养蛊下蛊，他们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玉贞儿保不齐就是下蛊之人，但她自己是没有能力在往生客栈杀人的，其中肯定还有同谋。
只是齐大公子身上还有下得非常隐秘的毒，在玉贞儿之外，还有人想让他死。
卫莲生没有提起齐大公子的事情，反而问“南焰国的三公主呢？她的死和你有关？”
不过看起来沈雀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说眼前这件事不足以影响全局。她收拾了药箱，告辞离开卫王府。
她走之后，元琅咬牙切齿，“王爷，她虽然拿着主子的玉牌，但真的信得过吗？”
卫莲生摆摆手不肯多说，直接躺下睡觉了。让元琅碰了一鼻子灰。
第二天还没大亮，一行人从卫王爷府出门，端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直奔洛家医馆。
早饭过后，关于洛家医馆新来的女郎中已经传遍了，说医术高超，两针就扎好了卫王爷，生生把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半天，沈雀辞的名气已经盖过了洛神医的名气。
而同样热闹嘈杂的地方，还有齐府。
齐大公子死了好几天了，中间诈尸，然后又被烧了一遍，被沈雀辞割了手腕，又带回三清城
他这死了以后，倒是比活着的时候更加有趣精彩。
卫莲生亲自去齐府送了葬，又让元琅暗处盯紧了玉贞儿，很快就没了踪影。
纸钱漫天飞舞，身后的哭声听起来但是很真。只是不知道深深庭园中，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龌龊事。活人几滴眼泪，盖不住死人的委屈啊。
棺材被钉满了桃木钉，黄符都快贴满了棺材盖。齐夫人没有出现，只有齐家门主一位长者。
“王爷，吾儿能与王爷成为知己，是他之幸。只是他福薄，没有长命百岁的服气。”
齐门主—齐焕之虽面容憔悴，但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步伐稳定，一点也不见颓败之态。
“齐门主节哀。”
卫莲生拱了拱手，安静地坐在一旁。
玄门五大家族今天算是聚齐了，齐焕之大概也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的吧，为了告诉其他四大家族，齐府不会就此颓败，玄门之首的位置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