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娘娘

我不知昏昏睡睡多久，偶尔醒来时脑子昏胀不堪，眼前亦是一片迷蒙，有时会见到忙忙碌碌的人影晃动，有时会跌进一双深如幽湖的漂亮眼睛。

　　原来我还没死，不知道迟商陆现下如何？

　　我担忧他的状况，以至于梦里全是他的影子，有他抱着肉团子甩到我怀中搂着我唤我“娘子”的，有他站在阴凉的树下端着茶杯幽幽看着我的，还有他站在一堆尸体之中，脱下血衣朝我笑的，也有他目光灼灼凑近我，眼里全是我的倒影，一双温软的唇瓣在我唇上磨蹭，饶是在梦里我都脸红心跳。

　　半梦半醒间，我又见到了他，他瘦了，也黑了，眉头紧锁的模样让他身上凌厉的气质越发明显，我听到他轻声唤我的名字，“莪术……莪术……”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但见他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我只觉心酸不已，想用手抚一抚他的眉眼，动了动手才觉半边身子都疼得厉害，不由得咝咝抽气，就闻他用极尽温柔的语调道，“怎么了？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他愣了片刻，霎时红了眼眶，轻轻将我搂入怀中，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呢喃，“莪术，莪术，你不要怪我。”

　　我只当他说楼婉婉和羽姑之死的事，我心里还是难受的，可他的生死更重要，更何况，我还不曾听他亲口说。

　　“我想听你解释……”

　　我的精力还很不济，说完这两句话便累得不行，眼皮越发沉重，耳边他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清了，只能喃喃道，“我睡一会儿……”

　　这一睡又是惶惶不知岁月，待醒来时耳听有人哒哒哒奔跑而出，外间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女声，“醒了醒了！音姑姑，娘娘醒了！”

　　娘娘？

　　正诧异间，就听另一个沉稳的女声有条不紊吩咐着其他人，“小苗，宣太医！珠儿，你去禀明陛下！意儿去端些粥食过来！小全子小中子你们都动起来，该准备的准备上！”

　　言毕，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有一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隔着帘子静静站着，柔声道，“娘娘，奴婢铃音伺候您起身。”

　　铃音是个清秀的姑娘，看着与素荷姐姐年龄相仿，她手脚轻柔又利索，不一会儿便帮我穿好衣裳，擦了脸。

　　恰时，那端粥食的意儿带人进了殿，铃音起身去端了瓷碗进来，用勺子轻轻划动里头的粥，柔声问我道，“娘娘，用点粥食吧。”

　　闻到清淡的粥香，我才觉有些饿了，就着铃音的手喝了小半碗时，殿外有人尖声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