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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要带脑子

这趟出门,算上出行的马车、轿子、香火钱、解签的谢礼,还要再追加的银钱,已经快二十两了,都快赶上父亲半年的俸禄了。

  把不当家的张二姐心疼的只抽气。

  坐上马车,张明丽忍不住了,悄悄的问她娘柳氏,“娘,你许下的十两香火钱,是真给,还是顺便说说?”

  柳氏白了她一眼,教训道:“菩萨面前敢随便乱说的?”

  “可是……十两银子呢?可以买两个丫头了!”

  张明丽其实心中什么道理都懂,她也知道柳氏虔诚,既然向和尚许了诺,就肯定会兑现的。可她也就是舍不得银子罢了!

  柳氏训斥道:“银钱的事儿,自有爹娘做主,不需你来操这份心,还有一云大师,岂是你能编排的,人家是得道高僧,很有名望的,你不可口出诳语。”

  “银钱既然许了诺,该捐就捐,娘亲,也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二妹不必担心家里的生计。”张明烽劝道。

  “你又不挣钱,你怎知道家里的用计?”

  张明丽心里是这么想的,往日也就当面怼过去了,但经过上次的事儿后,学聪明了,也不敢对着弟弟这么说话。

  只得小声嘀咕道:“这不快过年了,用银钱的地方多了去,我当心家里的开销运转不过来。”

  张明烽心里摇了摇头,这个二姐虽然视财如命,却并不是个太心细之人。

  她能想到的事儿,母亲柳氏,作为一家主母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没看一旁的家主,张书吏从到到尾也没有反驳过柳氏的决定吗?

  尽管,因年级小,张明烽姐弟三人,从不知道自家的财产到底有几何。

  地契、房契、银钱,柳氏和张书吏当然从不会跟三姐妹提及,但若是稍微心细一下,也可以从一些很细小的事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家里虽然没有使奴唤婢,但家中浆洗,除了一家人贴身衣物,其余的都是交给隔壁巷子的张婆子浆洗、晾晒好了,才送回来。

  还有家中,从来不劈柴、不宰杀活物,这些都是雇人打理好了,才送到家中,那么这些肯定都是加了银钱才能办到的。

  还有他的药钱,还有张家几代读书人的开销、还有张家女儿嫁到富商、士绅、官宦家,难不成真靠着她们的脸蛋?没有与其匹配的嫁妆,张家女儿凭什么在婆家站住脚跟。

  人有时候,看事情,还真不能只靠眼睛瞧,耳朵听,还得用脑子想。

  其实,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家中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张家的家境远比他们看到的要丰厚的很多。

  小到父亲喝的酒、家中的细盐、糖、茶的品质,大到母亲这些年给姐姐们慢慢添置的嫁妆,都可以猜得出张家的家底子。

  偏偏两个姐姐傻乎乎的全然不知,还真以为桂花巷里家家户户的女儿,天天都能用一两银子的脂粉涂脸打扮。

  两个姐姐是真傻,他就是装傻了。

  张家人丁单薄,还曾闹过过继的风波,张明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张书吏和柳氏为什么要隐藏家底,所以他从不点破。

  “妹妹,夫君紫袍在身,你以后至少也是诰命夫人,还不值当,这区区十两银子?”大姐张丽慧开口戏谑道。

  她是个柔顺的,在家听父母的,出门听丈夫的,爹娘怎么说,她怎么做,她从来反驳。

  家中没了开销,父亲自然会想办法,她们没出门子的女儿家,操那份心思做什么?

  这个妹妹抠门又爱操心的天性,她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对于姐姐这种一根筋的心思,张明丽不想理会,要她和姐姐沟通想法,那就是鸡同鸭讲,说不通。

  “大姐莫要取笑二姐,签文而已,图个吉利,我觉得莫要太过当真,”张明烽淡淡的说道。

  他能看的出姐妹二人,今日抽中好签,又是远近闻名的一云大师亲自解签,高兴的都有些飘飘然了。

  往日里,娴静的张大姐,绝对不会当着父亲和弟弟的面,说出嫁人、夫君这类,让她羞怯的话。

  张书吏刚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听了儿子的话,又见妻子和女儿喜形于色的表现,才被提了醒。

  “什么紫袍、诰命的话,不要再提,传出去,我张家女儿如此肤浅张狂,岂不成了笑话”

  怕她们被几句好话,就迷了心窍,于是张书吏严肃的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降降温。

  “谁张狂了?还不是签文里说讲的”张明丽仗着父亲的疼爱,刚才教训的又是大姐,不是自己,于是小声的嘀咕道。

  “二姐,长辈训话,还是好好听着才是!”张明烽轻描淡写的看了张明丽一眼。

  张明丽终究长进了,听到弟弟言里带着几分不耐,又感觉弟弟飘过来的眼神,张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云大师回到禅房后不久,他的师兄,也就是现在庆云寺的主持,就来到访。

  “师弟,听说你将手中那颗菩提子,送给了张家的小儿子。”他带着几分疑惑。

  要知道,一云大师这颗菩提子,乃是京师光照寺的明德禅师,赠与他,二人是莫逆之交。

  因此菩提珠子,一云大师向来一直物不离身,异常珍贵,真舍得就这般给了外人。

  住持听到知客僧汇报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因此眼巴巴的赶了过来求证。

  “阿弥陀佛,正有此事。”

  庆云寺住持有点吃味了“为兄与师弟多年师兄弟,你都舍不得转赠,如今却舍了外人,何故啊?”

  “今日碰上,缘分到了!”一云大师很淡定的回答道,好像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