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敌

京都的夜晚总是那么热闹。

　　傍晚用过饭后，许多人家都出门来散步，还有不少小贩都在街边摆起摊子吆喝。不过人最多的地方还要属位于都城中央的醉香楼。

　　醉香楼三层都亮着通明的灯火、交谈声和丝竹声连续不断，时不时传出的暧昧笑声，让人不由去联想里面肆意放荡的场面。

　　门口站着好几个招呼行人的伙计，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容，眼中充满着谄媚和对金钱的渴望，恨不得将路过的每个人都拉过来刮下他们身上的每一分钱。

　　一位年轻男子在小厮的陪伴下踏进了醉香楼。老鸨眼睛一亮，堆笑着上前：“公子来了！里面请吧！”

　　被唤公子的那名公子正是李绥，他着一身粉底袍衫，衣衫上面用金线绣了一朵大牡丹，这样俗气惹眼的打扮穿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实在违和。

　　他低头并不答话，而是身旁的小厮开始动作。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沉甸甸的袋子交给老鸨，道：“准备一间包厢，将玉莲姑娘请来。”

　　老鸨盯着钱袋的双眼透出了贪婪的目光，不过她搓了搓手并未接过。

　　“玉莲姑娘生了病，这几日都休息不接客。”老鸨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若是其他的姑娘，她还可以利用些手段逼迫她们接客，可玉莲是她们醉香楼的招牌，她可不敢得罪。

　　那男子原本脸色还算平静，听了这话后突然哭闹了起来：“我不管，我要见玉莲姐姐，我要见她！”

　　小厮无奈扶额，然后硬将钱袋塞到了老鸨手里，请求道：“还麻烦您亲自去一趟，就说是李公子来了，见上一面就行。”

　　老板用手指拨开一个小口，眯着眼睛偷偷往里面看，看到里面装满了银锭子满足地笑了。老板接过了金子，双手摸了又摸，才收起贪恋的目光将它放入怀中。

　　“那我就去一趟。”他不住地点头哈腰，然后转身快步去后厢寻玉莲。李绥则在一个伙计带领下进了一个包间坐下静静等待，跟着他的小厮则退至门口守着。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淡青色的襦裙的女子推门而入。她缓步走到案前坐下，低头恭敬道：“玉莲拜见四公子。”

　　若是此时有人闯入房间，定会因自己所见震惊。传闻中痴傻如幼童的楚国公四子，此刻正如一个平常人一般行动，原本呆滞的眼睛如今藏着机敏的锋芒。

　　而那位可人的玉莲虽不复往日的明艳，但面颊苍白，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倒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感。

　　李绥熟稔地坐在一边的红漆圆木凳上，提起桌上的酒壶为玉莲斟了一杯酒。玉莲正准备接过，谁知李绥却将酒杯收了回去，状似无心道：“哦，我忘了，你受伤了不宜饮酒。”

　　“玉莲办事不力，还请公子责罚。”玉莲一脸做错事愧疚的紧张模样。

　　“失败已成定局，责罚你也无用。”李绥仰头将酒灌入喉中，一派悠然享受的样子，“不过黄字队实力并不弱，更何况有你在，怎么会连许昌一个文弱书生都敌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夜刺杀许昌的神秘黑衣人正是李绥派来的。除了制下的将士，魏国公手下还有一支精心养成的护卫队，名为“天地玄黄”。由黄字队到天字队，战力逐级上升，人数逐级减少。李绥这次进京，便是带了部分的黄字军。

　　而玉莲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是多年前潜入京都的魏地密探。瑞阳和文珩大概都不会想到，那个轻功了得箭术精湛的领头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玉莲不敢隐瞒，细细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

　　大概是怕李绥怪罪，玉莲最后还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那两名侍卫武艺高强不在我之下。属下实在不敌二人合力，只能勉强逃走。”

　　“真是没想到，京都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高手。”李绥感叹道。

　　玉莲犹自不服气，恨恨道：“若是单打独斗，属下也不一定会输！”

　　“我说的不是那两个侍卫。”李绥淡淡道。他瞥见玉莲疑惑的神色，却闭上了嘴不再解释。

　　父亲派他来京都，一是来打探情报，二是搅乱大成朝的局势。原以为这趟旅程不过是场无聊的游戏，没想到还能遇到同样在布局筹谋的执棋者。当朝公主与新科状元暗中联手，齐家文珩身边高手济济，大成朝还藏着不少秘密啊。

　　啧啧啧，看来事情变得有趣了啊。李绥那双温和的笑眼此时除了冷静还有隐隐的兴奋。

　　这表面平静的局势大约很快就会被打破，底下涌动的暗流终将激起惊天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