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的时候,你明明答应我带它走,那它就是我的。”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你说了,我答应了,你可以说我是你的,但是不可以说若雪是你的。”
悦糖心涨红了脸,她觉得林溪岑不可理喻,但又确确实实跟前世不一样,前世他能做就不多说,而现在,嘴上根本不饶人,面上又是一派和煦。
蛋糕香甜,吱吱吃得满脸都是。
算了,等吱吱吃完再走吧。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桃花,落英缤纷,人行小道似铺了层花毯,气息甜腻芬芳幽幽地传过来。
有什么东西凑在她的嘴边,悦糖心收回目光,盯着林溪岑伸过来的手指,往后挪了挪,“干什么?”
“若雪很喜欢这蛋糕,你也试试。”
他的手指节格外长,手掌宽大,目测比她的脸还要大,此刻定定地停在她嘴边,上面沾了奶油。
“不用。”她头偏了偏。
“干净的。”他极力证明,没有其他餐具,所以他把手擦了又擦,从蛋糕的另一端揩下来喂给她。
“少爷,我不太明白你。”她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沉了脸,冷漠又疏离,“虽然现在民风开放,但是喂食这样的动作很不得体。”
“哦。”他收回了手,舌尖轻舔,牙齿整齐而洁白,更加儒雅俊美。
这样的人真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悦糖心揪着自己的衣角,有些黯然,满腔的恨意应该落在林溪岑身上,可是面前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跟林溪岑完全不一样,她恨不起来,有些无力。
甚至在她做女佣的时候,对这个被林家薄待的五少爷,生出了一种友善。
这是最近她百般思考才发现的东西,让人心惊。
就好比现在,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他凝眉透出的失落都让人心头生出歉意。
“吱吱,我们该走了。”悦糖心起身。
林溪岑倒也没再多留,亲手把吱吱装进她的藤编手袋里,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似是叮嘱,“可要多给我们家吱吱买点好吃的。”
她没答应,只是接过手袋离开。
等赚了钱,肯定是要的,不用你叮嘱。
晚夕到家的时候,她才发现手袋里多了些东西,多了五十块,不消说,自然是林溪岑给的,用来给吱吱买好吃的。
一周的时间飞快,李先生给她的翻译费用略低了些,积累一周也有几块钱,算着时间差不多,她再次去了江家。
这一次都不用通报,女佣见了她就要把人请进去,毕恭毕敬。
“不用了,你让她来这里见我。”
悦糖心在不远处的茶馆二楼包厢里等着。
再见江明雅,她眉宇间写满焦灼,“她们真的复学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们根本没被开除。”悦糖心点了一壶春茶,价格不贵,倒是新鲜,清爽可口,喝完齿颊留香。
“怎么会?”江明雅年纪偏小早有了姿色,即便是惊讶都明艳动人,“当时明明亲口宣布了,而且六芒星确确实实是她们给我的,怎么可能洗得干净?”
“我们来见个人。”
从外面进来一位接近四十的妇人,她衣着朴素,模样也一般,放在人堆里都分辨不出的老实。
“她是谁?”江明雅显然没有印象。
“说吧,朱蓉和唐琪是怎么说的?”
“她们当着江小姐的面承认了事情,但是后来分开询问的时候,她们改了口。”
这是女中的校工,她知晓不少当时的情况,甚至偷偷卖给几家小报。
“当天下午,突然起了流言,说有人带了六芒星。
密斯们开始搜查,从江小姐那里找了出来,又由江小姐牵出朱蓉、唐琪两个人。
三人当着密斯林的面对峙,江小姐说六芒星是朱蓉给的,朱蓉和唐琪承认了,后来分开询问的时候,那两人哭得声泪俱下,说是被逼迫的,朱家是做衣裳的,唐家是做旗袍的,她们只能受江小姐胁迫。”
江明雅咬着唇,一双美目圆睁着,说不出话来。
“你出去吧。”悦糖心摆摆手。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江明雅才缓缓回过神来,“是她们害我?”
“显而易见。”
“怎么会?她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名媛都要读书,你被教会学校拒之门外,还有好亲事吗?”
江明雅脑袋嗡鸣,参谋胡家的三子有意跟她订婚,两家还没说成,外面并没有风声,她被退学之后,胡家的人再也没来过。
“你要怎么帮我?”江明雅眼底有了急切。
整个江家都在为她奔走,无非是托关系和花钱,因为这件丑事是板上钉钉的,没人想过为她翻案,可是面前这个女孩子给了她一种全新的可能。
只要这件事洗干净,她还是堂堂正正的江家小姐,夏城里最俏丽动人的名媛。
“一百块。”她要得不多,从校工那里问出消息再加上费心思,一百块算是很仁慈的价格。
“好,我给你!”江明雅答应得干脆,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那你耐心等两天,事情会掀开一道口子。”她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呼吸间都带着悠远的茶香。
江明雅打量她,没了多余的白粉,现在倒是模样标致,行事间总有成竹在胸的稳重,让人信赖,“你到底是谁?”
“你以后会认识我的。”
到手的一百块沉甸甸的,让人心安。
春天的日头极好,晒得人暖融融的,吱吱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雪白的毛发映出圆润的光圈,“你这个主意真的行?”
“行不行还不是靠你吗?”悦糖心买了牛乳和新鲜的小鱼喂它,照顾得细致又周到,又买了新料子打算自己做衣裳。
高秋娘闲不下来,去家具铺子里帮忙了。
“去给阿云送一匹吧。”她选了匹杏色的,阿云气质温柔,杏色很适合她。
“我不去。”吱吱扭过头生闷气,自从上次阿云没跟摇钱树提过她,就记恨上了阿云。
“那我自己去。”
悦糖心并不把那事放在心上,抱着布匹去了钟家,她正窝在房间里读书,娴雅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