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说：小曼 快点回来吧

2006年，这一年小曼14岁，开学读初二下学期。

　　邻居家的蕊蕊15岁，和小曼从小一起长大，高小曼一个年级。

　　2005年入秋，是小曼初中开学的第一天。这天清晨，小曼兴高采烈地背着书包跑到蕊蕊家找她上学，还没进蕊蕊家的门就听见小曼大声的喊着:‘‘蕊蕊姐，今天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晚自习了，我太开心了！’’

　　话音刚落小曼瞬间表情凝固愣在了门口：

　　蕊蕊在一旁坐着哭泣，蕊蕊的左边坐着她十岁的妹妹，右边坐着她六岁的弟弟。屋里除了蕊蕊的家人之外还有两个打扮洋气的大人。

　　小曼知道那是蕊蕊姐的舅舅和舅妈，他们家在外地开了一个公司，很有钱，蕊蕊的爸爸身体不好，家里的孩子又多，他们家多亏了蕊蕊的舅舅和舅妈的帮忙才过的稍稍体面些。

　　蕊蕊一家人都非常感谢蕊蕊的舅舅舅妈对他们一家人的帮助，蕊蕊也经常把舅舅舅妈带回来的一些好东西偷偷的拿出来与小曼分享。

　　但是今天的氛围让小曼感觉到怪怪的，她轻轻地走到蕊蕊的身旁：‘‘蕊蕊姐，你怎么了？’’

　　蕊蕊的眼泪掉的更快了，蕊蕊的妈妈拿了几颗糖塞进小曼的书包里，摸摸小曼的头说：“小曼快去上学吧，第一天开学别迟到了。”

　　小曼依依不舍的松开蕊蕊的衣袖隐隐约约听到小曼的舅妈说：

　　“这孩子成绩还不错，让她继续读书吧，不上了怪可惜的……”

　　小曼的脑袋突然炸开了一下，她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糖果，此刻感觉它们异常的沉重。

　　整整一个上午小曼的脑海里都在想着蕊蕊的事情，中午放学的铃声刚响起她就抓起书包飞奔出教室。

　　回到家她就立马向奶奶询问蕊蕊的事情，奶奶说蕊蕊家的家庭条件不好，蕊蕊爸爸的病最近又变得严重了，他们家急需要用钱，蕊蕊的爸爸妈妈不好意思一直麻烦蕊蕊的舅舅舅妈，所以决定让蕊蕊辍学，去她舅舅家的公司打工挣点钱裹住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弟弟妹妹的学费。

　　奶奶还跟她说吃过午饭蕊蕊就和她的舅舅舅妈一起走了，如果小曼觉得舍不得，现在可以去跟蕊蕊道个别。

　　小曼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蕊蕊家，蕊蕊听到弟弟妹妹说小曼来了，立马跑出来把小曼拉近她的房间里。她一样样的跟小曼说着她要送给小曼的东西，小曼无暇顾及这些打断她说：

　　“蕊蕊姐，你真的打算不上学了吗？你的成绩那么好。’’

　　“不上了，小曼，你一定要好好上学，如果学校的老师问起我怎么没去上学，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不上了，我弟弟妹妹不会写的题目麻烦你帮我教一下他们。”

　　这天中午这两个小女孩儿聊了还多好多，蕊蕊的妈妈留小曼在她家吃午饭，小曼谢绝了。回家的路上小曼怀里抱着的一大堆蕊蕊送给她的东西。

　　其中有她求了蕊蕊好多次蕊蕊都没有答应送给她的好看的小本子，有榆集买不到的彩色荧光笔，有好看的发卡和漂亮的蝴蝶结，还有蕊蕊的笔记本和书。

　　蕊蕊说有些东西她的弟弟妹妹还小用不到，有些东西太好了给她的弟弟妹妹浪费，就都给小曼了。

　　还有她们约定好今年春节一起去买的新年贺卡。

　　这些都是蕊蕊的宝贝，都是小曼非常羡慕蕊蕊拥有的东西，现在它们都属于小曼的了，可是小曼却高兴不起来了。

　　2003年春节，蕊蕊打工回来了。蕊蕊变白了，穿着漂亮的衣服，邻居都说蕊蕊变漂亮了。

　　蕊蕊给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每人都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蕊蕊也给小曼带回来了一些好东西。

　　某天下午，邻居们坐在一起闲聊，大家问蕊蕊的妈妈蕊蕊这半年挣了多少钱回来，她妈妈说带回来好几万嘞！邻居们听到蕊蕊的妈妈这么说，大家默契的动了心思。

　　几天后周围有一些成绩不好的邻居家的小孩儿，都被家长成功劝说辍学了。开学的前几天他们和村里的大人们一起出去打工了。

　　开学的前一天，几个邻居坐在小曼家门口打牌，小曼出来找奶奶被一个邻居看到了说：‘‘怎么？前几天村里儿的那几个孩子出去打工，小曼没去啊？’’

　　“人家小曼成绩好，你以为都跟你家孩子一样。”

　　“哎呀，好啥呀，小孩儿哄大人，数学不照样才考十几分嘛，俺儿听跟她一个班的同学讲嘞。”

　　这话被小曼的奶奶听到了，当天晚上小曼的奶奶就拷问小曼邻居说的是不是真的，小曼说不全是真的，奶奶问她数学到底考多少分，由于小曼的数学一直不好，没有可说的出口的成绩，不管奶奶怎么逼问，她都没有开口回答奶奶。

　　于是奶奶生气了，第二天开学没有让柳小曼去学校上学。

　　平时在学校和小曼关系不错的同学见第一天小曼就没来上学，当天下午就来小曼家找她了。

　　第二天早上校长和小曼的班主任就来到了小曼家，萧恒旭以班长的身份作为学生代表也跟着来了。

　　校长和班主任在屋里面与小曼的奶奶交谈，小曼和萧恒旭在外面：

　　“柳小曼，你真的不想上学了吗？”

　　“我想，可是奶奶不让我去学校。”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奶奶实话实说？”

　　“我不敢说。”

　　“你成绩又不差，为什么不敢说？”

　　“可是我的数学本来就很差啊，物理有一次就考了二十几分。’’

　　“但是你的语文英语和政治历史很好啊，高中你可以选择学文。”

　　“如果我连高中都没考上呢？”

　　……

　　许久，萧恒旭说：“小曼，快点回来吧！大家都很想念你。”

　　不知道校长和班主任和小曼的奶奶说了些什么，等他们出来时奶奶跟小曼说快去进屋儿拿你的书包上学去吧，别耽误了课程。

　　小曼成功逃过了一劫，重回了校园。

　　很多年后，当小曼长大时回想起这段记忆，她才慕然懂得，那时奶奶并不是真的不想让她上学了，奶奶只是想吓吓她，让她在学校能够好好学习罢了。

　　毕竟，奶奶这么爱她。

　　毕竟，奶奶那么爱他的儿子。

　　毕竟，小曼和她的爸爸长得那么像。

　　毕竟，在这个小地方，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