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别乱攀亲戚。”肖皖一脚踹在喊“姑”那男子的肩膀上,险些把人踹了个仰倒。
谁知道车中有个妇人却当真站了起来:“手下留情!这……这真是我侄儿!”
肖皖正抬起来的脚不知道往哪里搁,讪讪地在原地逮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那妇人从车上冲了下来,抱住了那个看起来就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哭道:“你上哪儿去了?啊?寻你也寻不到,怎么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了?你说话呀!”
那孩子大概是因为见了亲人,眼泪就一直没断过,哭的稀里哗啦,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
谭怀玠的手终于不抖了,就是被木片扎的血肉模糊。他忍着疼,一边把扎上去的木片往下拔,一边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被镖局制服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一个都垂着首,车上的百姓却都大着胆子从车上下来,挨个把人看了一圈——竟然还真有好些都是熟人。
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和自家姑姑诉说完亲人离别之情,拿袖子摸着眼泪,把脸上抹得黑一块白一块,有些好笑,他哭道:“我爹娘全都被那狗巡抚给活埋了,我走投无路,这才上了山的。有人跟我说这山上都是好汉,专杀那些狗官,是劫富济贫的好人!”
余下那一群人也都七嘴八舌地接话道:“对!这是官逼民反!”
那少年人的姑姑狠狠往人身上打了几巴掌:“你这个傻孩子!咱们家里头的人又不是不管你了!你怎么做这样危险的事儿,这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嘛!”
那少年人吸了吸鼻涕,抽抽搭搭接着道:“我想给我爹娘报仇。”
他哭得抽抽,平复了好半天,才道:“今天我们一瞧这马车就觉得非富即贵,有人见过,说这是济南知府家中女眷坐的车,我们这才……”
这才痛下杀手是不是?
车上的百姓七嘴八舌地给人解释开来,抱头痛哭者不在少数。
车队里跟着个一把胡子的老大夫,方才那一场惊吓,险些就把自己厥过去,方才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过来,给谭怀玠处理手上的伤。
谭怀玠觉得怪疼的,但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龇牙咧嘴,于是只能强忍着疼,心道先前还想着没见着卞璋奏章中所说的暴民,没想到竟然被他在这儿给遇上了,不知道是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是这群官逼民反的百姓该怎么办呢?若不是当真被卞璋逼得过不下去日子了,谁乐意刀头舔血讨生活。
他总不能,把刀头向着自家百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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