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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书

  “生物有生物的气息,大地有大地的气息,万物都在自然的呼吸。

  划过院子头顶天空的飞鸟,澄塘中流窜跃起的游鱼。墙角的长生藤,风掠过凹凸不整的岩坑,沿着细缝蜿蜒而上的蚁群。槽内挺立的骏马,草丛奔走的灰兔,钻洞的鼹鼠...无时无刻都孕育着天地间本源的能量。这种能量,被统称之为“气”。”

  清晨的院落,大哥杨阙一身暗纹漂亮的青袍,和旁边白绸缎衣的杨文渊站在一旁,正在给杨泽解说,“不过这些你多少年耳濡目染,应该也都听闻过,怎么就还对这些基础的东西有所疑惑?你一年之内悟通修行之能连升三阶,不说是侯府,在王都都是罕见的修行资质,总不成我看到的这些都是假象?”

  看到皱起眉头的杨阙,杨泽瞥了他一眼道,“要说修行的天赋,当年是谁只用了短短两年,顿悟真气海,然后从气海九品这样的下阶等级,一跃达到第四品中阶等级,然后又通过两年时间,踏入了存意境。王都秋道学院既然被誉为大晔国修行胜地,那么也必然有系统行之有效的一套修行理念和法门,那么你从基础给我梳理,又有何不可。”

  杨泽尽管身具半世纪的记忆碎片,但那可是碎片,就算是一个人整整活了五十多年,也不见得能完全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一些损事和趣事。他自那位大宗师的记忆

  千疮百孔,乃至于杨泽不得不从基本上来填补那些窟窿和漏洞,补足理论上的缺陷。

  大哥杨阙和二哥杨文渊对视一眼,都颇有些无奈,所有能进入秋道学院的人都只会对那些无数经书典籍,修行法门感兴趣,谁不希望攀升境界,学会更多的功法,还很少见对基本原理孜孜不倦深究的人!自己这个三弟,向来不走寻常路,看来当真是个古怪的人。

  但他们也不得不尽力满足自己这个三弟的要求,只好一一将那些初入秋道学院讲述的天地修行原理默给杨泽知道。

  “灵气是通过某种特殊加持的物体之中强势的可持续循环能量。比如很多修行中人使用的灵宝物品。而元气则是推动自然界运行的自然能量,如吹过的风,流动的云,如日光和朝露,无处不在。真气则是修行者通过体内的五行经络汇聚的气海,通过汲取外部能量汇集于人体内可供随意调度储存使用的内部能量。”

  “真气流通经络,可以洗刷强韧经脉。通过人体,则可以强身炼体。通过功法组合外放成真力,则可以有若实质,伤人于无形之外。更强则有极大威能,足以扭转一场战场的结果,亦或者穿行万军丛中如若无人之境。龙椅和禁殿,天下何处不能去,何处去不得?”

  杨泽听杨阙说得越来越高昂,忍不住问,“龙椅和禁殿,这话也能说?”

  “有何说不得?”杨阙朗然笑道,“大晔国立国三百年,也不见得陛下禁绝这样的言论,更何况历届陛下也都崇尚修行,深宫之中,自然有实力极强的修者保护陛下的万全。谁都知道治天下最重要的不是强权,而是是否能笼络国民的民心。相信大晔三百余年,就算是在最边疆的村落,谁不认为自己是大晔子民的重要一员?”

  杨泽啧啧称奇。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得人心者得天下。

  接着又听起两人继续讲解,说到兴起处,两人也不禁点评一下杨泽一年内从以前废柴的气海七品,踏入目前的第四品这种进步。

  杨文渊道,“在秋道学院里面,这种天资并不算太高,在王侯府之中,你的资材,倒算是不错的。比起今年表兄弟一脉中最杰出的刘谦,还要高上一等。但千万不要得意,一时进境快速,并不代表一辈子进境快速,修行每一个品次的提升,都是在向天道乃至自我的突破,却越到后面越困难。绝对不乏很多一时进境快速,但后期缓慢,甚至难以突破的情况。有很多人一年甚至一月之间连跃数级,但更多是无数人抵足不前,所以你万不可骄傲,你的资质目前为止顶多比那个四表弟跟屁虫的刘谦高那么一等,与你大哥无法比,甚至赶我都有所不足,所以你还得继续精进才是。”

  杨泽白了自己这个说两句就会夸自己一句并顺带训他一句的二哥一眼。心想若不是顾虑你心脏受不了,或者担心平白出卖了那位雪山上老酒师吃公家的嫌疑,我告诉你在三个月内连升三级的事实,会不会把你丫的这种得瑟震得人仰马翻?

  大概感受到杨泽对没半点辈分尊卑的目光,杨文渊的桃花眼扫了他一眼,那张漂亮的脸似乎颇有企图的续道,“而且,我和你大哥这次回来冬假,除了一些事情处理之外,大部分闲着也就是闲着。所以我们决定利用空闲时间,好好的帮你突破突破调教调教...”

  “突破突破...”杨泽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调教调教...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纸滴...”杨文渊露出个令女人都嫉妒的笑容,然后一脚直接把杨泽踹得飞滚出一两丈远去,落在雪地上溅起无数的雪花。

  从雪地上跳起来,杨泽压抑着腰腹的疼痛又惊又怒的破口大骂,“妈的你要打架啊!”

  就惊悚的看到杨文渊飞扑而至,一双脚轮番化做无数腿影,朝着他踩啊踩的。杨泽使出吃奶的气力和经验抵挡,但还是架不住他那条或飞踢,或横扫,或如鞭子一样抽击的双腿,不一会身上就屡屡中招,皮肉生疼。脸被踩肿了,肩膀险些被抽脱臼,又被正中胸口,踢飞出去,犹如在雪地里飘荡的风筝。

  末了杨文渊站在精疲力尽的杨泽面前,嘿嘿笑道,“你技不如人,我的拳头比你硬,所以想踩你就踩你。这就是真理。”

  “有意思吗,你这样有意思吗?”杨泽怨愤道。

  “当然有意思,你在我向你进攻的时候,刚开始发现无法和我力敌,便将气海下阶功法【风卷诀】,化作罡风护体,少受了很多苦,这就是你的进步。而你在拼命压榨体内真力抵抗我进攻和殴打的时候,也在朝着自己的极限突破。气海境之所以是修行的第一步,便是要从炼身开始。不建基石无以成高塔,所谓的炼身,便是打造你所能承受能量的容器,打造你身体能容纳百川的深潭。所谓修行高塔,你未来能达到那个档次,就在于你到底现在所打下的基石有多坚韧厚重...”

  说着这个二哥脸上一副圣者般悲天怜人的表情道,“你所谓的任何冥想以及闭门造车的修炼,都比不上大哥二哥对你的调教啊!”

  这一刻杨泽很想破口大骂。

  *************

  夜里,白天被打得眼泪水花包着的杨泽无比记恨的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调度真气,愤恨的不停从体内气海压榨出真气,一波一波洗刷自己身体那些险些被殴打致残的骨骼。

  每一波真气流荡过去,就像是一股有若实质的热流沿着经络温淌,那股钻心的疼痛便会消解许多。

  但那股淤青之痛仍然是存在的,而且是浑身遍处,甚至他一躺下来,到处都酸疼到难以入睡,那种酸疼阴损之极,几乎是酸到令人牙疼那种,可想而知自己那二哥动手的时候,就是要让他夜里都不得安宁,尽管已经很疲累了,但还是不得不强行运气疏通被淤血堵塞的经络。

  杨泽心想若是现在自己是雪山上那个老酒师温荃地玄境那般的等级,估计都不用动手,光是环绕身体的罡气或者一些反击机制,大概就足够将自己二哥震退了。而他又回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大宗师的身影,若是达到那样的程度,又该是多么的恐怖?

  但既然无法短期内达到那样的程度,于是想要报这种一箭之仇打回来,自己还得必须让自己拳头够硬。你不是说拳头硬就可以想踩你就踩你吗,自己还真个就记仇了,亲兄弟明算账啊,怎么也要努力修行一雪今日之耻!

  自达到气海境第四品过后,杨泽就越加能有若实质的感悟到体内的真气。如果说以前他气海境七品的真气就像是一瓶矿泉水,微薄不堪。那么现在他连晋三级,体内的真气存量已经不亚于一大桶农夫山泉。当然,这也仅限于比喻,是他调度真气时感受从气海涌出的流量带给他的直观感受。但即便就是如此,和二哥动手时被榨干耗尽的速度也是相当之快!

  这样可不行!先不看自己那变态二哥有打算长期可持续折磨自己的趋势,就这样他夜里压榨真气,一夜之间也是弥补不回来的,而且如果过于猛烈榨取,甚至还可能损害到自身。当然他现在不过是气海境,这种反噬损害几乎微乎其微。但仍然是不够用的。

  跟变态二哥说理是说不过去了,说不准没准就是借此报一些以前偷他钱囊之类的积怨,这家伙心深如海,度量似针啊。

  所以必须另想办法。

  杨泽把玩着手中装有元丹的药瓶和两卷修行功法。杨阙给自己的元丹药瓶乃是秋道学院突破境界才会有的奖励,气海境吃下就算资质再差,也几乎可以连跃两级,就是存意境也是可以根据个人资质而论进阶。

  简直等同于无价之宝,多少人付出岁月和时间,也就为了修行获得这样一粒元丹。如此珍贵,自然要用在刀刃之上。

  而翻开杨文渊给自己的那两卷修行功法。那就是记载功法的谶书。分别是一本存意境下阶功法【藏雪刀】,练到极处,几乎可以真力外放成一柄雪白气刃,锐意伤敌。而另外一本则是一部气海境上阶功法【云体术】,比起可攻可守的【风卷决】来,【云体术】虽然只是单纯的防御性,但阶级更高,更为出色。

  修行功法分级不如修行者等级那么严明,每个境界有九品严格区分。功法在每个境界也都只有上中下三阶划分。所谓的境界分级,实际上也就是这种功法的要求程度。比如存意境功法,不是说气海境的人不能获得,不能研习,但是就算是拿给你,大部分人也看不懂,因为根本就没达到那种玄妙的境界,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参悟。

  这也很好理解,就像是杨泽上一世学校读书,一个只学会了加减乘除的小学生自然无法一蹴而就学初中的代数几何。而一个初中二年级学生拿高三的复习资料看也就像是在看天书。

  当然不乏那些十几岁就读完高中的天才,但那毕竟只存在报纸中,极少。大部分人也最多就是跨越一两个年级,但基础不牢靠,学东西也事半功倍。

  就是这样的理儿!

  但这些东西,对杨泽来说,并不是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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