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什么声音，外面这么热闹。”铜镜中的美人目光清冷，冷淡的面孔带着几分清高。
“回娘娘，听说是王爷纳妃了，娶的是……萧相府大小姐，您的姐姐萧陌烟。”丫鬟欲言又止，面色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陌陌，怕她下一秒就会像其他妃子那样打她骂她。
可是萧陌陌只是懒懒地挑了一下眉，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更是什么情绪也没透露出来。
“原来是姐姐要嫁进来，”萧陌陌心蓦然刺痛，“所以现在是在办喜事儿？”
“嗯，女婢还听说，王爷这次要娶的，是正妃。”
她初来乍到，只觉得这碧河苑冷清，也听说过这位王府唯一的侧妃脾气不好。
只是，她不知道，这位侧妃竟然如此冷漠，冷漠到自己夫君娶妻都不眨一眼。
传闻她之前甚是受宠，而且她虽然是丞相府庶出小姐，但厉王爷娶她时用的是正牌王妃的仪仗，而且在这之前王府连个妾侍都没有。之后，王爷对她更是宠爱有加，荣宠盛极一时。
只是不知为何，不久后王爷就开始大肆纳妾，每日去青楼，从战功赫赫变成流连花丛。
这碧河苑愈发冷清，虽然这衣食用度还和以前一样，但是随着侧妃娘娘的失宠，很多婢女都被其他妾侍调走，王爷也没管过。这位侧妃娘娘似乎也没怎么上心。
三年过去，她被调来碧河苑伺候，也只有她一人伺候。
看着晚心这般模样，萧陌陌只想笑，“你在想什么？”
晚心回神，忙道：“没什么，只是……奴婢觉得，这种事情，难道娘娘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闻言，萧陌陌笑了，美得惊心动魄，那股清冷忽然散去，随之而来的温柔连晚心都觉得动心。
“我为什么要关心，这王府里这么多妾侍纳进来，我要是一个个都要关心，岂不累死？”她说。
“可这次和纳妾不一样，这是娶正妃，到时候娘娘还得出席呢。”晚心见她语气轻浮不在乎都替她着急了，还从未见过像她那样对自己丈夫无所谓的女人。
“都一样。”在她眼里都一样，“无非就是给新进来的王妃送份儿大礼罢了。”
萧陌陌看似无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无所谓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
她十三四岁时正值豆蔻年华，母亲说要她嫁进王府，她以为只需求得乱世中一丝安稳而已，谁知那一眼，要了她的命。
她在丞相府被多次欺压羞辱，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吃穿想尽办法。
她以为丞相府黑暗不堪，她的世界除了母亲一片黑暗。
那一天鸟临窗语报天晴，她第一次打扮得那么漂亮，穿着母亲初来丞相府时的浅黄色素雅长纱裙。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他，身长八尺，身姿独秀，特别是那双明明该多情的桃花眼一片冷漠。
她迈过门槛朝他走去，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蓦然睁大了眼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是那一眼，夺了她的心魂。
可是娘亲告诉她，厉王爷乃天上绝世神子，将来可能会万人之上，再喜欢，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惹人生厌，并且告诉她不能有嫉妒之心，狭隘之心，独占之心。母亲要她不动心，行者有度用者有心。于是，她便随了自己冷淡的性格，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的冷淡样子。
爹还念着旧情，看到昔日母亲的衣服上才把她推荐给厉修靖。
听闻厉王爷十岁上战场，虽智勇双全但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府中无一妾侍，从不出入声色场所，更说明他不近女色。
所有人都以为把她娶进王府只会是摆设，谁曾想荣宠盛极一时。
之前没有过的都有了，他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了她，虽然只是个侧妃，但足以令整个帝都的女人羡慕嫉妒。
她也差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他的温柔耐心，夜夜留宿……
“娘娘，你怎么了？”晚心见她出神，不禁疑惑。
萧陌陌回过神来，难得不是那个冷脸，晚心说：“娘娘，容奴婢大胆问一句，您是不是不爱王爷？”
门外的男子呼吸一滞，紧紧皱起的眉头透露了他的紧张。
“爱？我倒还想知道，爱是什么？我不爱。”萧陌陌淡淡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美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这时，门忽然“砰”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晚心惊起回头看着来人，萧陌陌一动不动。
“参见王爷。”
厉修靖挥手示意她下去。
晚心看着王爷气势汹汹的样子，最后担忧地看了萧陌陌一眼。
萧陌陌嘴角勉强勾起，正欲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厉修靖就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萧陌陌却感受到了危险。
“你说不爱我？”厉修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些许隐忍着火气。
萧陌陌冷漠地撇开头，“王爷不也不爱嘛，凭什么要人人都顺从王爷爱王爷？”
厉修靖一顿，他不爱她？这么多年因为她的冷淡无所谓他故意纳那么多妾侍，她眼瞎了吗？
“呵，不爱最好，本王还怕你爱上呢，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凭你一个垃圾一样不受宠的庶出小姐，能当本王的侧妃真是你高攀了。”厉修靖说起狠话来毫不留情字字诛心。
萧陌陌纤细的葱指篡住了袖子，“是吗？既然觉得我高攀了，那王爷不如废掉，省得让王爷觉得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这四个字平平淡淡，厉修靖却莫名听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当下怒不可遏。
“好，废掉就废掉，你别后悔！”厉修靖气急了，一把砸了周围的东西，花瓶摔得霹雳乓啷响。
本来是想跟她示好，只要她稍微表现得生气一点，他就不打算去萧陌烟的。
更何况他也只是故意放话做做样子刺激她，没想到……终究是高看了她对自己的感情。
想到自己傻兮兮地来示好，却听到她说不爱就不爱，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萧陌陌，既然你对我这般不上心，那我也没必要对你摇尾乞怜，这场戏就让它继续下去，顺势把萧陌烟娶进来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