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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九】第一章 村里上吊的女人

深秋的清晨,山里的秋风卷起片片落叶,一派萧索之色。

  阵阵狂躁的犬吠声声入耳,似乎预兆着今秋终将是个多事之秋。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快步走进乡镇派出所,环顾一周,张口问道:“上吊自杀,你们管不管?”

  “谁自杀了?救下来了吗?”闻声赶来的值班民警询问道。

  “我妈,不过她已经死了。”女孩淡淡地说。

  来不及仔细盘问她,民警马上汇报所长王峰,和几名同事一起急匆匆地赶往落雨村。

  路上,女孩诉说着今晨的遭遇。

  “我叫刘萌萌,在镇上上初中,每个礼拜回来一次。”

  “本来都是周五晚上回来的,可是昨天下了雨,山路不好走,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隔天早上搭乘第一班小巴车回家。”

  她定了定神,似乎在重温着那可怕的一幕。

  “今天早上我一到家,在院子里没看见我妈,就推门进了正房。没想到她挂在房梁上,吊死了。”

  刘萌萌所在的落雨村,是隶属梨花乡的十二个村落之一,这是王峰出任乡派出所所长以来,遇到的第一起命案。

  眼看到了落雨村的刘萌萌家,王峰示意身边的下属安抚一下本该痛哭失声,此刻却异常平静的刘萌萌,自己先一步跨进了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户破败的人家。

  如今的落雨村,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有的还盖起了好几层的小洋楼。

  而眼前的这户人家还住着几十年前的土坯房,虽然被打扫得干净整洁,仍然难掩主人的贫困与寒酸。

  此刻,院子里已经站了一些围观的村民。

  拨开人群,只见土坯房的门口蹲着一个抱着头的男人。

  他一声紧过一声地干嚎着,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像一只畸形的鸵鸟,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他身上弥漫着的酒气似乎昭示着昨夜的宿醉,显然,他是死者的丈夫。

  而他的身后,土坯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赫然悬挂着一个吊死的女人。

  王峰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抬头一看,一阵剧痛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的心一阵抽搐。

  那女人双眼紧闭,有些狰狞的表情依然难掩容貌的清丽,舌头微伸,一副典型的上吊身亡的模样。

  可是即便这样,她的脸,依然那样熟悉。

  那张让他爱让他恨的脸,那张时常于午夜梦回时,出现在王峰梦里的脸,此刻,已经不再有一丝生机。

  死者邱芬芳,女,现年33岁,农民,已婚,育有一女。

  再往前推十几年,她还在读高中,是村里最漂亮最引人注目的姑娘。

  也是王峰爱上的第一个女孩。

  那个年代的乡村还不像如今一样开放,所谓的恋爱,也不过是上课的时候传传纸条,放假的时候一起回家。

  他们的恋情就如初春时节的茉莉一样,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们都是县高中的尖子生,彼此约定要一同考去首都北京。

  到时候一起努力,好好读书和工作,早日结婚,让青涩的初恋开花结果。

  可就在步入高三下学期的那个寒假,邱芬芳找到王峰,要和他分手。

  无论王峰怎么询问和挽留,邱芬芳就是不肯给他一句解释,那冷漠决绝的神情,比冰霜还让人寒

  分手以后的几个月,邱芬芳退学了。

  然后,几乎是闪电般的,她就和村里大户的儿子,比她大十多岁的刘利结了婚。

  结婚不出半年,就生下一个女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峰已经成为公安学校的一名大学生了。

  他因为失恋影响了发挥,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

  他终于明白了邱芬芳当初的选择是为了什么。

  他能原谅她嫌贫爱富地和自己分手嫁给刘利,甚至不为她突然提出分手,影响了自己的前途而责怪她。

  可是他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邱芬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和刘利睡了。

  算算日子,她暗结珠胎的那个寒假,自己还每晚傻傻地等在她的村口,眼巴巴地想着能多看她一眼,和她多说两句话。

  “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伟大的莎士比亚早在几百年前就给出了这真理般的预言。

  她们不仅脆弱,并且虚荣、伪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自己眼中的白莲花竟是这般模样。

  可自己竟仍然无法把她放下,想到这里,王峰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幼稚与天真。

  从此,邱芬芳就成了王峰梦魔般的存在。

  后来,王峰毕业以后没考上省城的警察编制,便回到了家乡,在那座生于斯长于斯的小乡镇里,谋得一个派出所片警的岗位。

  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升职加薪,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乡里民风淳朴,没什么大案要案,不过是些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蝇头小事。

  好在王峰为人正直,又热心肠,大事小情冲在前面,不管在同事中还是相邻里,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地方不大,村子里长舌妇又多,几年来,王峰倒也听说过不少关于邱芬芳的道听途说。

  她嫁给刘利没几年,刘利父母的工厂就遭了火灾。

  农村人缺少忧患意识,事前也没买过保险,这一场大火,就把家业烧了个底朝天。

  刘利还有个亲弟弟,也在火灾中丧生。

  他父母受不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就这么付之一炬,还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不出一年,一前一后撒手人寰。

  父母走后,好吃懒做的王利不肯吃苦受累地谋生,拿着家里仅存的积蓄到处烂赌,结果连房子都赔上了,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祖宅。

  他并不心疼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如花似玉的老婆,还觉得她是个扫把星。

  不仅没生个男孩出来,嫁进来没几年连家产都烧的烧,输的输赔得干干净净,简直是瘟神转世。

  于是他终日酗酒,一家子全靠邱芬芳种地营生,哪怕有一分钱也要拿去赌博,有事没事就回家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