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雨欲来

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

　　在因期中考试而延后的升旗仪式上，马主任主要公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二年二班的程华同学、胡志远同学，七班的刘成杰同学，一年三班的谭川同学将代表我校参加年底举办的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河东赛区初赛，优胜者将代表河东省冲刺全国决赛，竞争各大高校保送或签约的资格。

　　第二件，在前两天举行的期中考试中，二年二班的喻诚同学、一年一班晏若同学分别位列高二、高一年级的第一名。经年级开会决定，还将对本次考试的高一优秀学生颁发新生奖学金。

　　济才中学的改卷效率一向是出了名的。不论是大大小小的考试，头一天考完，教师们加班加点也得在第二天之前把成绩统计出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提前一天得到成绩，学生们就多一天的时间来分析成绩。

　　但显然，这两件事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

　　他们关心的，还是升旗仪式结束后贴在公告栏上的那张年级大榜，以及关于这次期中考试的若干小道传闻。对于谭川的入选，偶尔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光数学好有什么用”，不过迅速被淹没在马主任滔滔不绝的讲话中。

　　但对于池浅浅来说，这些校园新闻并非没有吸引力：

　　谭川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从心底里为他高兴；一向优秀的表哥夺得年级第一，也在情理之中。对于他们年级那个晏若，海晏集团创始人晏长斌的千金，从初中开始，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马主任今天好像格外高兴，从早读课一直讲到第一节课上课才匆匆结束。

　　他一讲完，成群的学生蜂拥挤到公告栏前，全然不顾教室里准备上课的老师的感受。谭川无趣地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其实是挤不进去，干脆找点时间刷会数学题。池浅浅一个人吃力地挤到人群中间，张望着高一年级的期中考试排名。

　　“不得了，这个新来的一来就考了年级第二。”

　　“对啊，这次英语这么难，他竟然考了93分。他一个搞数学竞赛的，怎么可能？”

　　“指不定就是那个备课本上的原题呢！那个新来的真行，才几天就把谢师太的出题习惯摸得一清二楚。”

　　池浅浅隐约听见有人说的是谭川，转过头望去，两个外班的女生竟对他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从昨天考完试开始，她就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无聊传言，说是他提前翻看了谢老师的备课本，记住了这次考试的原题，英语才考得那么好。

　　池浅浅忍无可忍。

　　“你们进第一栏了吗？没进的话，还在这里无聊地议论别人，我看你们真是闲得慌。人家转进来的时候就是全市第二，有本事你们中考造个假看看？”

　　年级大榜分为很多栏，第一栏是年级前五十名的名字。果然，池浅浅毒舌起来，还是不减当年风采。

　　两个女生一愣，朝她翻了个死鱼眼，气哄哄地拉手离开。

　　池浅浅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她自上而下瞄了一眼年级大榜，谭川，570分，年级第二，班级第一，而她自己则比他低5分，年级第四，班级第二，差距还是在数学上。

　　当初进三班的时候，她凭借文科的拉分优势考到全班第一，现在落到第二名，却莫名比当时要高兴许多。

　　这次的英语题确实很难，谭川能考到93分，是相当优秀的成绩了。但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谭川与第一名晏若的9分差距，就落在语文和英语上。

　　晏若的英语考了99分的高分，意味着仅仅在作文上丢失一分。

　　第一次大考就如此完美。池浅浅叹道。

　　池浅浅发现，从初中以来，晏若似乎就和“1”这个数字紧紧相连。就读于全市最好的初中——江庭一中，然后被分入最好的班级——1班，然后历次考试夺得年级第一，然后在中考自然而然拿下全市第一考入全省最好的高中——济才中学，然后再重复着年级第一的神话……

　　虽不能说这个人是百发百中，次次考年级第一，但很少失过手倒是真的。听谭川说，他初三去一中那会，晏若已经成了学校的女神级人物。家境又好，人又漂亮，关键是成绩又那么优秀，每天给她递情书的男生可谓是络绎不绝。但她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对谁都是波澜不惊，只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刷着那些市面上永远刷不完的题。

　　她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和晏若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也有天赋，语文和英语是她的强项，但她的理科跟晏若则有些相形见绌；她也勤奋，会在做完作业后认真归纳各科知识点，但也不会像晏若那样，吃饭的时间还拿着课本背古文。

　　她觉得生活，不应该只被课堂、作业和考试给淹没，那样的人生，该多没意思。

　　转念一想，晏若好像一个朋友也没有，一直都是形单影只地出现在她视线中。跟晏若比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池浅浅摇摇头，离开人群，准备回教室上课。在走廊上，她碰见了宋老师，宋老师却让她回去把谭川叫到办公室来，语气很是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