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伤逝

谭正宏从上衣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信封，颤声着说：“书文是我的兄弟，我知道我说再多已经没有用了，但嫂子一定要收下我们一家的心意。”

　　信封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当他递给林芳时，她摇头推了回去。

　　“嫂子，这些年你们过得不容易，还是收下吧，我心里也好受些。”

　　谭正宏声音沙哑，情绪哀伤，已经无力去话里藏话了。

　　林芳将信封再次推回，朝他深深得鞠了一躬，“我们有愧，你能来看我们书文，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个真的不能收，收了后书文在天之灵会更愧疚的。”

　　谭正宏愣了半晌，喃喃道：“我是真没想到会成今天这样……”

　　“他一生都在苦苦寻找解脱，”林芳淡淡地打断他，“现在算是解脱了。我作为生的人，代死的人向你道歉。”

　　池浅浅看到谭叔叔先是一惊，而后痛苦地哭出声来，一边抽泣，一边朝母亲摇头。谭川也被父亲突然的反应吓住了，连忙将他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葬礼结束，匆匆前来的人又匆匆离去，大厅里变得更加空旷。

　　临别时，谭川犹豫地望着池浅浅，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池浅浅怔怔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泛着泪光。

　　“浅浅，”谭川终于开口，“你...今天要用英语书吗？”

　　“啊？”池浅浅擦着泪水。

　　谭川连忙解释道：“哦，我是说期末考试快到了，我想看看你做的笔记。”

　　他父亲瞪着他，眼神里充满警告。

　　“好，晚上你到我家来拿吧。”池浅浅轻声说。

　　谭川被父亲拖走了，但仍回过头看着池浅浅，她平静地目送着他，谭川感到心底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疼。

　　*

　　深夜，谭川趴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夜空如洗，像一块巨大的屏，他仿佛看得清白天发生的幕幕。

　　他心疼浅浅，可又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她纵是个再坚强的女孩，也很难从这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可他又想，除了时间，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减轻她的痛苦。

　　池浅浅不在这段时间，谭川在学校里异常沉默，竞赛、游戏、篮球，对他都失去了吸引力。直到今天，谭川才猛然意识到，池浅浅已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如果生活里没有她，他会感到一种要命的空虚；可今天看见她后，他又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一种悲凉的憎恨。

　　池叔叔突然就这样去了，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与浅浅突然分别，他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

　　或许那个时候，今天的谭川已经死了；又或许不会有那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