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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母亲的心

何洽洽用手抚着下巴:“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帮大爷喂鸟的时候,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这鸟野性大’之类的话。如果是家养的,哪里来的什么野性?”

  江悍时眼眸一紧:好家伙,之前自己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偷拍上,居然漏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慎重起见,他把照片发给了黄队。

  五分钟后,手机上收到组内专家给出的结论:“这是野生的华贵折衷鹦鹉雄鸟。”

  转过身,看着站着的何洽洽,江悍时笑得一脸无公害:“那个,冒昧地问一句,你当时鸟类研究学考了多少分?”

  何洽洽面容平静:“九十九分,满分一百。”

  江悍时呵呵干笑了几声:“多一分怕你骄傲。”

  额滴个神呐,本以为是个青铜,谁知道原来人家是个王者,怕了怕了。

  中午,岳阳飞单肩背着书包回到家。

  母亲何玉兰赶紧迎上,替他接过书包,嘴里不忘问道:“东西给了你姐没?”

  岳阳飞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给了。”

  何玉兰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提醒她要坚持每天一个,可以包治百病?”

  岳阳飞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没有。什么包治百病,一听就是假的。”

  何玉兰白了他一眼:“人家专家说的话,还入不了你的耳了?”

  岳阳飞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专家,怕是带砖头的‘砖’家吧。”

  何玉兰警觉地竖起耳朵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哎呀,没说什么,”岳阳飞有些不耐烦,“这些什么专家说的话你就不能自己告诉我姐吗?每次都要我传话,搞得好像咱家没有手机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岳阳飞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何玉兰的伤心处。

  她又何尝不想呢?但隔阂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洽洽小时候明明很黏她的。母女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

  或许是自己忙于照顾新生的岳阳飞,逐渐疏忽了对她的关心。

  没办法,她精力有限,岳建国的母亲去世得早,家里都没有一个可以帮衬的老人,她一个人既要捯饬家里,又要带孩子,根本没有多余的功夫。况且,那个时候洽洽已经七岁了。

  想想自己,六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和哥哥姐姐忙着去大队里赚工分,自己作为老幺,每天都踩在小板凳上,在炤台前烧全家人的饭。

  既然她小时候可以做到,那洽洽作为她的女儿,也应该多锻炼一下。

  母女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

  或许是岳建国训斥她时,自己没有反对,而是站在一旁附和。

  当父母的,哪有不骂孩子的?况且,他心中一直都对她有意见,总觉得她忘不了前夫,所以偏袒和前夫生的这个女儿。

  为了让洽洽在家中更好地生存,她只能狠心下来,让岳建国看见,洽洽有多能干懂事,家务活干得有多漂亮,绝对不是家里吃白饭的。人家每个月请保姆都要花那么多钱呢,而且还人心隔肚皮。

  至于阳飞,他毕竟是岳建国唯一的儿子。他和他前妻只有一个女儿,跟女方过。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来了老岳家的香火,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这个家要想维持下去,阳飞的存在很关键。而且他年纪小,不懂事,自然要多爱护他一些。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妈的怎么可能会不爱女儿呢?

  然而,等她察觉到时,洽洽早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就像是位于板块张裂地带的裂谷,何玉兰和何恰恰之间的间隙不断拉宽。

  何玉兰沉默了一会儿,不忘在最后嘴硬地补上一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干嘛。”

  岳阳飞不愿听她唠叨,直接起身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将门给关上。

  门外,何玉兰气急:“我是欠了你什么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

  岳阳飞戴上了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复读机里正在运作的磁带,并非初三英语听力,而是周杰伦的老专辑。

  “听妈妈的话……”耳机里传来的歌词令他皱眉,他烦躁地选择切歌。

  第二天中午。

  客厅里,何洽洽盘腿坐在地砖上,和坐在沙发上的江悍时大眼瞪小眼。

  何洽洽:“咱们直接上楼吗?”

  江悍时:“否则呢?大娘昨天不是交代了,让我们今天去她家吃饭,顺带认识一下她儿子吗?”

  何洽洽一脸为难:“总感觉这样不太好,特别像是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

  江悍时十分淡定:“不是好像,是就是。”

  何洽洽:“……会不会人家只是随口一说?咱们等她下来再说吧。”

  江悍时眉头一挑:“难不成你要等着人家用八抬大轿把你抬上去,顺带再打个五百响的爆竹?别想了,现在禁止燃烟花爆竹。”

  何洽洽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往厨房走去:“空着手去总觉得不好,还是带点东西去吧。对了,我昨晚上炸了好多小鱼干,下酒刚好。”

  江悍时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后在心底默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果然——

  “江悍时!我冰箱里的油炸小鱼干呢?”这咆哮,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妥妥的振聋发聩。

  啧啧啧,他真应该录下来,好好让她的男同事看一看,她有多“温婉”。

  “我的饭菜都做好了,小江和小何怎么还没上来呢?”大妈在围裙上揩了一下手,抬头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喃喃道,“这都已经到饭点了。”

  “阿林啊,”她朝房间喊,“你去楼下叫他们上来吃饭吧!小江和小何,就住在咱们家下面,二楼。”

  “哎!知道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应声走出——这便是大妈唤作阿林的儿子。

  只见他面容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柔和,个子一般,一眼看上去,让人十分容易亲近。

  阿林听话地在玄关处换好鞋,准备下去叫人。

  却不料一开门,便看见一只悬在半空中皮肤白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