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抑煮好了面用筷子挑出来,愣了愣神,转身又将沙发套狠狠地抻下来一股脑儿的扔进洗衣机里。
再倒了半袋洗衣粉之后,姜抑长出了一口气将洗衣粉扔在脚边儿,心里边那股邪火还是没有发泄出来。看着洗衣机缓缓启动开始转动,最后发出嗡嗡嗡的声响,那股恶心终于才被他勉强压下去。
至今还能给姜大洪留一串家里的钥匙,实在是他的仁慈。
再回到厨房里的时候,煮好的面已经僵了,团成了一坨没办法吃了。姜抑往里面削了一整根火腿肠,随便搅和了两下就埋头吞面。
他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可就是想填满肚子让自己别去想别的。
真他妈烦。
哪儿哪儿都烦。
操他妈的。
摔碎的碗他还没有收拾,碎了一地的残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碎片就扎进薄薄的拖鞋底儿里面了。
胡乱吞完了面,姜抑把碗扔水池里面,放了水放了洗洁精以后,从一旁拿了扫把就开始扫碗的碎渣。一瓣儿,两瓣儿,三瓣儿……这碗碎了得有四五瓣儿,真正的四分五裂。还有一些捡不起来也看不太见的稀碎的渣儿,这碗摔得真烂。
就跟他一样烂。
他觉得自己闲的蛋疼,还有心情数这个。可不数这个他还能干什么?他下意识的想要仰头看一眼窗子外面,楼下的行人二三,全都路过那条有些拥挤的小巷子里面,偶尔跑过一两只追逐的狗,溅起的水坑惊扰了落在电线上的麻雀,一窝蜂的全都飞了。
又是一天,平平常常毫无起伏,碌碌无为自甘堕落。
姜抑。
姜抑在心里这样叫了自己一声,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洗好了碗筷放进柜子里,又习惯性的往窗户外望了一眼,他起身回卧室拿了纸和笔打算随便画一张。
掀开那个不怎么大的本子,上面一页两页日复一日的画的是这条巷子。第一年春天的时候巷子里还有一棵柿子树来着,后来被砍了地儿也显得宽敞了。
那个时候他刚学会画画。
现在这条巷子里面依旧有些拥挤,人们丢出来的废弃纸箱都屯在墙边儿,还不如给张大爷收了卖个钱呢。
姜抑一边儿胡思乱想一边儿瞎话了几笔,楼下那人是不是有毛病?哪有扛着车子走的?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画上了。
姜抑站直了身子,推开窗子往外望。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看看是哪个傻逼这么有创意,扛着车子往前走……
嗯?是薛唐?那个少根筋又二百五的傻小子。
的。
薛唐刚从那个地下商场回来,没买别的就买了一辆山地车,唯一的用途就是骑着上学,骑着放学用的。
卖山地那老板能说会道还想让他把那个两万块钱的山地买了,他是钱多又不是人傻,无非就是一个车子能骑就行了,他又不跟人比赛。
于是在那老板热切的眸光下,他买了那辆九百八十八的蓝色山地,这就导致了他刚骑过减速带的时候,猛地磕了一下。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减压震动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他还没琢磨一会儿,骑到巷子口这刚买的山地就被扎破了轮胎。
操了。
刚买的。
他刚买的!他骑着骑着就觉得车轮有点沉,再骑了两步这才发现车胎被一根三厘米的钉子给扎破了。他就想知道哪个王八蛋闲的蛋疼胡乱扔长钉子。
能怎么办啊?自认倒霉吧。
他犹豫了两下讲山地扛起来,全当锻炼了。
可是很明显锻炼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他走了没十米就觉得扛不动了。
姜抑就站在窗户边看着他扛着那辆山地走几步,又放下来休息两分钟,然后又扛起来走几步,如此反复,姜抑都替他累得慌,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两分钟就能到家被这货弄得二十分钟都到不了家了。
一辆自行车能有多沉啊?还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一个。
呵。
姜抑被自己逗笑了,废物骂废物。这儿是个废物聚集地?
薛唐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姜抑出来了,姜抑晃了一眼随口问,“轮胎爆了?”
这山地还新着,一看就是新买的。新买的就爆胎了,运气不怎么样啊。
薛唐正累的跟个死狗一样,原本没想搭理姜抑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有些凶巴巴的问,“这儿有修轮胎的吗?”
有啊,当然有。
姜抑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秒,忽然觉得这已经不是智商的问题了,“新买的?”
“废话。”薛唐理直气壮的说。
真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是从哪儿来的,姜抑实在是有些佩服,他就看着薛唐不说话,唇边还带着那么一丝笑。
笑。
这货还嘲笑他?薛唐出离的愤怒了,“我问你这儿有没有修轮胎的,你瞎j8笑什么呢?”
“你这可不像是求人寻求帮助的态度。”
我他妈谢谢你了。
薛唐沉了一口气,“请问……”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姜抑说,“刚买的车都有一年保修吧,车胎爆了你还往里抬,去车行换新的啊。”
“……”
操,被他这么一说,薛唐竟然无法反驳。
他也是一时脑热忘了,这下被这货看了笑话,不知道又要怎么嘲笑他了。
薛唐心情很不好,甚至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在来这儿的路上就已经被自己给扔了。为了保留自己最后那么一点倔强的尊严,薛唐掩饰掉自己的尴尬,十分倔强的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还能不知道吗?今儿太晚了,嗯,人家下班了。”
姜抑看了一眼那车的标志,然后面无表情的揭穿他,“这车是在那个地下商场买的吧,只有他家有这个牌子。现在也就六点,六点半才下班。”
薛唐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子儿,低着头没搭理姜抑。
姜抑也懒得跟他废话,插着口袋就往外走,刚跟薛唐擦肩而过的片刻,薛唐突然开口,语气还有闷闷的,“我刚来,你们看我都不顺眼,坑我骗我打我……”
他越说越有气,突然爆发一般的看着姜抑喊出来,“我是新来的,新来的就他妈的活该被你们欺负是吗!”
他一个大少爷,被人恭维着还来不及呢,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内心的郁闷委屈全都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姜抑看着他,他也瞪着姜抑,突然上前一步揪住姜抑的衣领儿,“你给我道歉!”
操他妈。
姜抑肚子里还憋着一股火儿没地方撒呢,他还真能拿刀砍了姜大洪吗?答案是不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就这么被薛唐给挑了起来。
这火必须得撒出去。
为什么?怎么撒?
姜抑同样眼睛通红的盯着薛唐。
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