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争夺

不同意见？沈默默想不出领导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难道工作室出一个最佳新人，对公司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为什么？”沈默默心情很坏。

　　“不为什么。”张国栋挥挥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公司领导慎重考虑后作出的决定。”

　　“室长，我不能理解……”

　　“小沈啊，你进来公司的时间还短。”张国栋身体靠前，向沈默默解释，“你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包括我在内，公司所有的领导都非常看好你，你从试用期转正就升任三组组长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

　　领导说话出现“但是”，通常代表前面说的都是废话。

　　“但是，你要知道，领导考虑问题，不单单是考虑眼前的问题，还要从公司全局、长远角度去考虑问题，公司培养你、看好你的立场并没有改变。”

　　“室长，我……”沈默默对于张国栋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也要多往好的方面想嘛！”张国栋打断沈默默的话，继续说道，“‘最佳新人奖’的竞争比较大，但是‘最佳新星奖’的竞争比较小啊，你又有《懒羊羊和灰太狼》《熊熊出没》这些精品，拿奖是十拿九稳的事，对你这两部漫画也是很好的宣传嘛！”

　　“公司只有一个提名名额，把稳拿的‘最佳新星奖’提名给你，把‘最佳新人奖’提名给李莉，也是公司效益的最大化嘛！”

　　“你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好不好？”

　　张国栋最后这句话，已经是很委婉地表示了逐客令的意思，他并不想过多地在提名的问题上纠缠。

　　“室长，我先走了。”

　　沈默默也就起身告辞，她并不想和张国栋撕破脸在这里争论。进入动漫工作室以来，张国栋对自己还算是比较照顾的。他已经语气和缓地说了那么多，自己再继续纠缠，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但是这并不代表沈默默能接受张国栋的说法。

　　就说最简单的，这两个奖项也不冲突啊，直接把这两个提名都给沈默默不就好了？这又不是非要二选一的。

　　一定要把两个提名拆分给不同的人，才显得公司比较公平吗？沈默默是真的无法理解公司领导的想法。

　　从动漫工作室里出来，沈默默也感受到了周围的异常气氛。其实在沈默默拿到提名名单之前，工作室里不少人已经看过名单。

　　虽然大家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刻意，依旧照常工作，但是沈默默能感觉到，很多同事都表现出了惋惜和兔死狐悲之感，一些老同事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感到悲哀，为沈默默感到悲哀，也为这间公司感到悲哀。

　　在今天之前，动漫工作室里所有人都认为沈默默是“最佳新人奖”的不二人选，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默默，你别太伤心，明年……明年你一定会拿到‘最佳新人’的。”林齐齐安慰沈默默，但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一旁的兰姨说得就比较直白：“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默默为公司付出那么多，也没招惹谁啊？”

　　“也不知道室长怎么想的，难道这个也要按资排辈？一组哪里比我们三组强了？”芳姨也打抱不平，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也很有底气。

　　“嘘，兰姨，你小声点。”

　　兰姨的实习生小徒弟拉拉她的衣角，又往一组那边瞥了一眼，暗示兰姨小心让一组的李莉听到。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获得“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李莉。

　　但是这一整天，沈默默都没有去找李莉兴师问罪的意思，直到下班，沈默默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李莉反而忍不住主动过来找她。

　　“沈组长，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好。”

　　对于李莉来找自己，沈默默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她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只喝杯咖啡那么简单。李莉必然有话和自己说，而且是在工作室里不方便说的话，那就去听听呗。

　　二楼的咖啡厅就在饭堂旁边，或者说咖啡角更恰当，毕竟是和饭堂共用的桌椅。

　　但是因为公司不提供晚餐，此刻饭堂里没什么人，是个安静的好去处。

　　“沈默默，‘最佳新人奖’的提名不是我抢来的。”刚坐下来，李莉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我知道。”沈默默点点头。

　　“你知道？”李莉有些愣神。

　　她现在之所以叫沈默默出来，就是为了解释清楚，并不是她抢走了提名，而是公司塞给她的。

　　虽然李莉对于沈默默还谈不上喜欢，但是真要深究的话，两人也并没有什么过节，双方关系还谈不上水火不容的程度。

　　的确，现在一组的成绩不如三组，但是李莉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她并不想让沈默默误会是她用什么卑鄙手段抢走了提名。

　　“我知道不是你，是公司领导的决定。”沈默默笑了笑，说得坦然，因为她知道，即便李莉拿到了提名，其实也没什么用。

　　前两年的经历已经明摆着告诉李莉，她离“最佳新人”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沈默默知道李莉是一个很聪明的女生，你说她花大力气去争夺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提名又有什么用呢？李莉又不傻。

　　“只是我想不通，薛总为什么要这样做……”尽管能坦然面对李莉，但是沈默默还是掩饰不了失去提名的失落。

　　咖啡已经端上来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两人各自想着事情，长久地不说话。

　　最后，还是李莉首先打破了沉默。

　　“沈默默，我真的很嫉妒你。”

　　“啊？”沈默默吃了一惊，李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说得太直白了。

　　“真的，你很有天份，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比不上你。”说出这些话，李莉轻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些。

　　“呃……谢谢。”对方这样夸赞自己，沈默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才好。

　　“你认识薛小云吗？”李莉突然问道。

　　“薛小云？不认识。”李莉突然的一句话让沈默默摸不着头脑。

　　“薛小云是我们公司薛总的千金。”

　　“哦，这样啊。”沈默默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李莉突然说这个干嘛。

　　“薛小云是动漫之家的签约作家。”李莉说到这里就喝口咖啡，停顿了一下。

　　“动漫之家？”

　　沈默默反应过来，动漫之家是国内目前最大的动漫企业。它的规模相当于帝美公司，而动漫工作室只是帝美公司其中的一个部门，这就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

　　“对，薛小云是动漫之家今年重点培养的新人作家……”说道这里，李莉目光炯炯地盯着沈默默的眼睛。

　　沈默默也直视李莉，等待李莉继续说下去——

　　“如果没有你，薛小云是今年‘最佳新人奖’最有力的争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