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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巫啸天得了这两卷书自是喜出望外。自此便在这山洞中,渴了喝些山泉,饿了掘些块茎药材,摘些山果,打些小兽来吃,焚膏继晷,日夜习学起来。

  功法中本有巫咸一族的巫族法门,巫啸天又是巫族历代相传的大巫,根基禀赋都是上乘的,是以,两年便已小成,八年已是大成。

  出山之后,便决定先了却先师璇玑子(虽然是按图索骥,但璇玑子算是他的师父,他算是璇玑子的私淑弟子)的遗愿,前往巴蜀一带游历。巴蜀一带本多剑仙隐侠,他们与巫啸天切磋之下,竟不能胜,自此,巫啸天和巫山剑派声名大噪。巫山剑派虽尚未创派,已闻名江湖。

  巫啸天便以此为契机,以璇玑子的山洞为祖师洞,收原来巫族中根基好的弟子为入室弟子,开创了巫山剑派。

  巫山剑派创派至今已历百年,如今早已是江湖中一流的大派。

  巫山十二峰中有一峰望霞峰,又叫神女峰。据传乃是上古赤帝之女瑶姬所居之处,至今峰中尤有瑶姬洞,传说是其旧居所在。神女剑派便在这神女峰上。

  神女剑派与巫山剑派渊源颇深。创派祖师巫啸云乃是巫山剑派创派祖师巫啸天的直系后代。如此说来,她又为何要离开巫山剑派再创神女剑派呢?

  原来,巫山剑派传到第四代上,掌门大师兄言岱安人物俊俏,人品武功也都极佳。那一代的掌门是巫啸云的父亲巫奇才,巫奇才只生了她和她的妹妹巫黛云两个女儿。本想让言岱安娶了大女儿巫啸云,这样也可让他在自己百年之后顺理成章继承掌门之位,不想言岱安看上的却偏偏是妹妹巫黛云。姐姐巫啸云一气之下,便离派出走,在神女峰上又自创了神女剑派。

  离派出走本是大罪,但她本是掌门之女,这件事呢,巫奇才和言岱安也都觉得做得对她有愧,所以不但不肯深究叛派之罪,反而告诫门人弟子,江湖行走时遇到神女剑派的弟子要忍让。

  而巫山剑派和神女剑派的弟子也都知道,两派本是同出一源,虽然神女剑派的弟子恪于师命门规,对巫山剑派得人表面上敬而远之,但在江湖上行走时,两派的弟子往往多以师兄妹相称,向来是互帮互助的。而且随着时代渐远,两派的俗门弟子喜结连理,传为佳话的也大有人在。当然,出家弟子门规森严,面上两派之间还是互不往来的。

  对了,这神女剑派收的弟子自然都是女徒。

  张县令的女儿张冰影就在神女剑派修行。而周守备的儿子周烈锋正是巫山剑派的大弟子。

  巫山剑派和神女剑派都是当今武林一流的大派,又离着江津县不远,武林大会的请柬自然是一早便送到了的。

  正如周守备所说,江湖各大门派虽不愿意与朝廷扯上关系,但暗地里还是希望与朝廷搞好关系的,当然,那原因却也并非周守备推测的那样阴暗。

  说到底,朝廷和江湖之间总存在着一个官匪不两立的局面,而武林各派身处江湖之中,难免要和两者都打交道,自然就要在两者之间周旋,维持微妙的平衡,不论是官面还是匪面都不能得罪。

  实在的说,江湖秩序的维持靠的是江湖道义,江湖交情,朝廷的法度在江湖中往往很难行的开。但是,作为处在江湖明面上代表江湖秩序的各大门派,却又必须做出至少是表面上的尊奉朝廷的表率来。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朝廷要维持江湖上的风平浪静,很多时候也必须仰仗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不论是做样子的面子,还是实实在在维持秩序的里子,都需要借重。

  而朝廷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清醒的实干派,知道朝廷的纲常伦理、官样文章在江湖中很难吃得开,有时候为了办成事,也不得不仰仗江湖中人,因此,也搜罗了许多正直的武林人士为己所用。

  其实,这本是古已有之的传统,如战国时的稷下学宫就是这种存养江湖奇才的所在,再比如战国四公子手下也养了许多这样的江湖奇人为他们排忧解难。只是到了后世,此道反而渐渐衰微了。

  说这些的意思是说,虽然表面上看江湖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而实际上,两者是不可能不打交道的。

  更何况,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儒道佛三大派,历朝历代都不乏受到朝廷敕封褒奖的大宗师。

  就如本朝,儒门领袖宗门浩然宗掌门人浩然长歌子,就获封臻德圣人的称号。

  道门领袖宗门上善观掌门人一瓢真人,被当朝皇帝敕封为通天玄微真人,其设在京城里的宫观朝天宫也作为皇帝的记名道观,常年受朝廷香火供奉。

  佛门领袖宗门般若寺掌门人智果禅师,佛法精深,常年修行金刚无畏,至善不空法门,获封金刚保国大能禅师称号。

  其他各门各派,虽然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但明里暗里也通过各种手段与朝廷或官面上有各种往来。

  譬如,开设镖局,为官府走镖,或者为官府护院,开设客栈,以及酒楼、茶肆,得利与官府分成等等。再比如广收俗门弟子,若弟子可造,还可助其进入官场,甚至成为朝廷武职等等。

  当然,广收的俗门弟子中,自然也可以直接收一些官宦子弟为徒。这些官宦子弟,如果天资聪颖,又吃得了苦,可堪造就的,因为武术讲的是穷文富武,若吃穿用度都窘迫,自然不可能有好的身体,也很难练出好的武功,这也是现代武术竞技中没有民间高手的原因,官宦子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只要肯下功夫,这些弟子往往能有所成就,光大宗门。

  就算不可造就,收为记名弟子,偶尔指点两下,帮他强身健体,做师傅的下山办事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还能得到官面上的保护,又何乐而不为呢?

  张县令的女儿张冰影和周守备的儿子周烈锋,正是神女剑派和巫山剑派各自物色的这种官宦家庭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