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怀孕
订亲了，嫁人了，做别人妻子了，穆轻裳对此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秦淮照顾她的性子，让她按自己的心意做秦家的儿媳妇，秦夫人也没要求她这个儿媳妇一定要做个温良贤淑的妇道人家，所以穆轻裳的小日子过得似在穆侯府一样自在。
直到年关将近的时候，秦夫人陈敏雀开始带着她熟悉置办年货的流程，教她布置府邸，安排年夜饭的菜单……穆轻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秦府的少夫人，不是那个只管闯祸的丫头，慢慢地也需要为秦淮操持家务了。
穆轻裳跟在陈敏雀后面，看她忙东忙西，自己虽然没干什么，却也忙了好几天，终于迎来了除夕夜，穆轻裳同秦勉、陈敏雀还有秦淮一起吃过年夜饭，按理就要坐一起守岁到天明。
可是穆轻裳以前没有做过守岁的事情，也没见识过准备整个府邸过年所需东西的繁琐流程，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困了。
听着公公婆婆跟秦淮说着话，穆轻裳强忍着困意，坐直了身子，到嘴边的哈欠被憋了回去，眼眶湿润，可是没一会儿，又开始困了。
眼看着穆轻裳的小脑袋一歪一歪的，陈敏雀都不由得笑了，听到外面锣声报时，新年到了，陈敏雀让秦淮带着穆轻裳去歇息，不用陪他们夫妇两人。
秦淮将穆轻裳叫醒，对上对方朦胧的眼神，轻言道：“娘让我们回房休息。”
“嗯？”穆轻裳缓缓地看向秦勉和陈敏雀，“爹娘不去休息吗？”
陈敏雀慈爱一笑，摇了摇头，“你和阿淮先去歇息吧，我和你爹上了香，稍后回房。”
穆轻裳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朝着秦勉和陈敏雀福身道：“望爹娘新的一年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闻言，秦勉也乐得笑开了，这儿媳妇说话当真贴心，陈敏雀亦噙着笑摆手道：“快去歇息吧，瞧把裳儿困的。”
秦淮便牵着穆轻裳回房，从正厅出来，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穆轻裳看着夜空中无比光亮的烟花，意识渐渐回笼，“秦淮。”
突然听到穆轻裳叫自己，秦淮下意识低下头，“嗯？”
“新的一年要开心哇！”
看着小妻子扬起小脸，冲自己娇娇地笑着的模样，秦淮心头一暖，“你也是。”
幸好叶菱易有先见之明，早早地找人算好了乐青凯娶亲的日子，初五这天，圣旨就颁发了下来，离王齐治颖执帅旗，乐青凯为将军，卫景为先锋，初十动身，讨伐风眠和夜国。
齐治彦的这番旨意，乐古倾和乐青凯倒是意料之中，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次齐治彦竟然没有派遣誉王齐治端，而是着卫景随两人出征。
卫侯府，卫景接了圣旨后，还是有些意外，不知道齐治彦这次为何如此安排，乐灵环一听说卫景以先锋官头衔随军出征，心里有些慌。
同样是带兵，可是战场带兵与城中带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且卫景从来没有沙场经验，此次要面对的是两个国家的合力围攻，乐灵环怎么能不担心。
“没事的，不要慌。”卫景感觉到乐灵环的慌张，握住对方冰冷的手，出言安慰。
闻言，乐灵环的担忧不仅没得到缓解，反而在心底蔓延开来，“阿景，你没上过战场，你不知道，以前爹和大哥出征的时候，娘有多害怕，每次他们回来，都是一身伤，那边没有太医跟随，万一你受伤了……”
卫景听乐灵环语气轻颤，面色也白了，不由得心疼，轻拥住乐灵环，“有离王和大哥在，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乐灵环心底的担忧还是没有消减，只能紧紧抱住卫景，咳了两声，说着好。
听到乐灵环的咳嗽声，卫景将人放开，关心道：“怎么了？这两天听你时不时就咳两声，吃的饭食也越来越少。”
“没事的，大概是年前下了雪，有些着凉。”
“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不然我不放心。”
乐灵环不愿成为卫景后面的累赘，不想让他上了战场还要为自己的事情分心，温顺地点头。
过了一刻钟，大夫就被乐灵环的贴身丫鬟雪凌迎进府里，卫景退到乐灵环的一边，让出位置给大夫，让其给乐灵环诊治。
大夫在雪凌的招呼下坐在乐灵环的对面，取出布枕垫于其手腕下，开始搭脉号诊，待感觉清楚乐灵环的脉象，面露喜色冲两人贺喜道：“恭喜侯爷和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
“什么？真的？你再瞧瞧夫人的身体如何，最近总是微咳。”卫景一听，嘴角上扬，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搭在乐灵环肩上的手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小的怎敢愚弄侯爷，夫人的脉象显示已有两月的身孕，”大夫重新搭脉，发现没什么大问题，“脉象平稳，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微咳应该是由于最近天冷干燥，嗓子有些不适应，夫人记得多饮热水。”
“多谢大夫了，还要劳烦大夫给我夫人开些安胎药。”
“侯爷放心，这小的自然了解。”大夫拿出纸笔，将药方写下，递于卫景手中。
卫景拿到药方，唤了管家带大夫下去领赏，又交代丫鬟去药方开药，自己方揽住乐灵环，轻抚着乐灵环的小腹。
乐灵环脸上柔和笑意也弥散开来，抚上卫景的大掌，握紧，“阿景，你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你放心，为了你和孩子，我会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我担心。”
乐灵环依偎在卫景的怀里，浅浅地应了声好。
初八这天，乐灵珞早早地赶来了福满酒楼。
考虑到蝶舞的琴女身份，叶菱易让乐灵珞先行给蝶舞赎了身，安置在福满酒楼，毕竟是乐青凯的正妻，要敲锣打鼓，抬着花轿进将军府的，总不能从乐坊里抬出来将军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虽说将军府的人不在乎，难免以后会被人拿这事嚼乐青凯的舌根。
乐灵珞到的时候，蝶舞已经穿好嫁衣准备梳妆打扮了，看到乐灵珞进来，蝶舞温婉一笑，“乐小姐，你来了。”
乐灵珞亦回了蝶舞一个浅笑，走向前，“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嫂嫂了，还叫乐小姐不合适吧。”
闻言，蝶舞的脸上映出两坨红晕，害羞地抬不起头。
“嫂嫂，你跟哥哥一样，唤我小妹或者珞儿就好。”乐灵珞上前为蝶舞梳发挽发，“哥哥让我跟嫂嫂说声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却这么仓促地娶你。”
“他啊，我都说过了，等是我自己愿意的，哪里能怪他呢。”
乐灵珞拿过金饰头冠和步摇流苏对，给蝶舞带上。
待蝶舞化好妆容，乐灵珞不由得感叹乐青凯的目光，就乐灵珞和蝶舞接触的半个月以来，清楚地感觉到，蝶舞虽不是世家小姐，但是落落大方、温柔知礼，姿色也是清秀有余，根本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乐灵珞听到了楼下敲锣打鼓的热闹动静，推开窗一看，正是迎亲队伍：乐青凯骑在马上，喜上眉梢，一袭金丝红袍喜服，头戴紫金宝玉冠，一边走着，一边跟街道两边贺喜的人道谢。
“嫂嫂，哥哥他们到了，我为你盖上盖头吧。”
蝶舞点头，在乐灵珞将盖头盖在头上的那一刹那，入目的红色，让盖头下的蝶舞情不自禁地笑开，激动又欢喜。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乐灵珞看见掩饰不住笑意的乐青凯走进，“蝶儿，我来了。”
乐灵珞将坐着的蝶舞扶起，牵着其手走向乐青凯，将蝶舞的手交到乐青凯手里，功成身退，看着乐青凯抱着蝶舞下楼，乐灵珞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
乐灵环和她说过乐青凯这么多年一直未娶亲的原因，乐灵珞觉得，不是乐青凯对她感到抱歉，其实自己对不起乐青凯，她那个时候不记事，所以自在地过了这么多年，可是乐青凯一直背负着愧疚与自责，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
按照礼数，乐灵珞自然是不能跟着乐青凯两人的成亲队伍走，所以等着成亲队伍走远，乐灵珞才准备上马车回将军府。
“小蜻蜓、小蜻蜓。”当乐灵珞的脚刚要进马车的一瞬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便看见撩着帷幔，冲自己挥手的齐治睿。
乐灵珞见齐治睿下了马车，自己也只能收回了脚步，下车跟其打招呼，“殿下这是？”
“去喝你哥的喜酒啊。”齐治睿冲着乐灵珞挑了挑眉，然后附在乐灵珞耳边悄悄地说道：“要不我跟你坐一个马车，你好好跟我讲讲你哥和蝶舞姑娘的传奇故事。”
“还不走？”齐治颖撩起了帷幔，眼睛微眯，跟齐治睿说话的语气中有警告的意味。
乐灵珞注意到驾车的是元兆，就想到齐治睿是和齐治颖一起的，见到真人后欠了欠身子，“见过离王殿下。”
“七哥，你先走吧，我坐小蜻蜓的马车。”齐治睿十分“有眼色”地冲齐治颖说道。
齐治颖心情已然不好，眉间蕴藏着冷意，“你觉得，坐一个未出阁女子的马车合适吗？”
“我和她是朋友。”
“那也不行，上车。”话落，不管齐治睿的神情，齐治颖利落地放下了帷幔。
齐治睿也没有办法，只能夹着尾巴认命地上了齐治颖的马车，对乐灵珞无奈地说道：“小蜻蜓，那我们将军府见。”
乐灵珞点头，看着齐治睿上了马车，而后自己和雪凝也上了马车返回将军府。
齐治颖再撩开帷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乐灵珞上车的背影，心里不免失落，齐治睿说乐灵珞回了将军府变得有活力的不少，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可是她自从回了将军府，就只对自己疏远了不少，见到自己除了请安问好，再没别的话。
到了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片热闹景象，乐古倾和叶菱易忙着迎客，乐灵珞刚进院子，就被雪凌拉走来了后院，见到了站着赏梅的卫景，和一旁坐着发呆的乐灵环，卫凌元倒是乖巧地蹲在一边的地上逗蚂蚁。
“姐姐，姐夫。”
“小姑姑！”卫凌元惊喜地向乐灵珞跑过来，乐灵珞看着脚边的小人，俯下身宠溺地捏了一把卫凌元的脸蛋。
听到乐灵珞的声音，乐灵环站起身，温柔地拉过乐灵珞坐下，卫景也顺势坐在了乐灵环的身旁。
乐灵珞将卫凌元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揉着卫凌元肉乎乎的小手，问道：“姐姐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乐灵环刚想摆手说没事，就被卫景抢先，“一会儿陛下也会到将军府，我可能要应付皇室的人，想拜托珞儿照顾一下你姐姐。”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乐灵环听卫景的话，总感觉自己是个不让他放心的人一样。
乐灵珞也觉得卫景有点小题大做，专门把她拉过来，是为了让她照顾姐姐？顺势捧起卫凌元的小脑袋，揶揄道：“我们大元怕是多余的，看看爹娘的感情多好，没人想照顾大元了。”
闻言，卫凌元冲着卫景眨巴着大眼睛，似是求证。
乐灵环对自家妹妹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戳了一下乐灵珞的腰肢，倒是卫景没多大反应，轻咳一声，目光仍旧没有离开乐灵环，“你姐姐有了身孕，今日人多，我怕她有个不适或者意外，想让珞儿帮忙照顾一下。”
乐灵珞和卫凌元一大一小，瞪着大眼睛看着夫妻两人，卫凌元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三个人见转动，然后看着乐灵珞瞪大了眼睛看向爹娘，所以也学着乐灵珞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卫景，被这两双眼睛盯得有些别扭了，抿了嘴，轻言道：“已经两个多月了。”
乐灵珞惊喜地捧着卫凌元的小脸蛋，眉眼弯弯地说着，“再过不久，我们大元要有弟弟妹妹了，开不开心？”
“小姑姑是说娘亲要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陪我玩吗？”小孩子不懂得大人的喜悦，只知道自己要有弟弟妹妹陪着了，就感到开心，眼睛亮晶晶的。
“是呀，高不高兴？”
“高兴！”卫凌元狠狠地点了点头，期待着看向卫景和乐灵环，“娘亲，弟弟妹妹在哪呢？再过不久是多久？你可不可以快点把他生出来？”
在场的连带着雪凝和雪凌，均被卫凌元的童言无忌逗笑了，只有卫凌元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配合着几个人单纯地笑着，而后乐灵珞方跟卫凌元细细地解释他弟弟妹妹的存在。
卫凌元觉得不可思议，盯着乐灵环的肚子，怀疑地想着：娘亲的肚子那么小，弟弟妹妹真的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吗？
后来的几个月，在卫凌元见到乐灵环的肚子如吹气球一般变大时，渐渐相信了未来的弟弟妹妹是从乐灵环的肚子里出来的这一现实。
慕瑶跟着齐治端一道来贺喜，不过到了将军府两人就分开了，慕瑶找了乐灵环和乐灵珞聊天。
聊着聊着，慕瑶从乐灵珞嘴里得知乐灵珞怀孕的事情，乐灵珞还问到她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慕瑶眸间浮现出失落之色，盯着自己的肚子，一时无话。
乐灵环感受到慕瑶周身瞬间被失落笼罩的氛围，出言安慰，她晓得孩子对慕瑶而言是一生的痛，给乐灵珞使了眼色，乐灵珞不解，但还是巧妙地转换了话题，没有再提这件事。
后来，乐灵环才告诉乐灵珞，慕瑶因为当年小产，被太医诊断说，这辈子都难有自己的孩子，乐灵珞对此深感懊恼，只能不断地对慕瑶好，弥补自己的口不择言。
卫凌元听着前面院子里欢笑嬉闹的声音，很想去凑凑热闹，于是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娘亲。
知子莫若母，接收到卫凌元的眼神，乐灵环失笑，让乐灵珞带这小家伙去前面转转，见见热闹，乐灵珞对卫景交代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得犹豫。
乐灵环安慰道，有慕瑶在，不会有事的，乐灵珞才放心地牵着卫凌元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