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在窗外窥探,却被粗纱窗帘切割的支离破碎。
刚刚起身的罗萨利欧下意识的看向了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了?”
真是个颇有余味的觉。
精神上的疲乏已经消失的了无影踪,随着自己的意识几番在门之世界中受到砥砺,罗萨利欧愈发感到自己的精神耐受力在不断提升。自己在门之世界中所能逗留的时间每次都在不断延长,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在和开心果交流之后,罗萨利欧已经意识到作为一名“背负诅咒之人”,他必须勤于开发自己的“诅咒之力”——也即是运用好门之世界的能力。
在知晓晶炼师已经和自己无缘的情况下,这已经是自己唯一能够仰仗的力量。
开心果说使用这算力量需要伪装,为了避免那些“阴影”找上门来,这当然是必要的。
只是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掩饰它罗萨利欧毫无头绪,现在他的关注点更多的在于别的方面。
它就不能更绚烂一些?像是发射激光,操纵风和火焰之类,再不济像是隐身或者透视之类的能力他也能勉强接受,但自己的能力着实令人泄气。
原本他还将自己迷人的亮晶晶左眼当做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在刚开始看到那扇巨大如城墙一般的悲悯之门、那些漆黑的雕像和浮游的门扉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那种迫近神秘和接近未知的兴奋劲。
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似乎只具备一些毫无用处的功能,连自保都无法实现,这让罗萨利欧的内心只剩下些无奈。
果然那个沉迷于钻烟囱,戴着可笑帽子的老东西在派送礼物的时候总是怀有偏心——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自己能有一把银灰色的双管霰弹枪。
想想看,那复杂且厚重的花纹,沉甸甸的握感、桀骜的造型以及凶暴的杀伤力,又有哪个男人能不为之魂牵梦萦呢?
哦对了,我似乎忽略了,在这个世界里想要找到子弹简直是无稽之谈,那么……它干脆就不需要子弹?
发觉幻想有些偏离的罗萨利欧拉下了自己的帽檐,无奈说道:
“忘了它吧。”
罗萨利欧本打算下楼清理一次邮箱,却看到了难得一见的亚顿租客。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什么“人文学者”这样的说辞绝对是这个娃娃脸对某种动机的掩饰,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个娃娃脸的身上看到任何学者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我有了新的发现,”洛亚在看到他出现后满是喜悦的模样,简直像是刻意在等自己一样,“离这里不远有个叫做老区的地方,而且我听说那里是一片废墟?”
“据我所知,是的。”
“这就是关键!”
“关键?”罗萨利欧有些漫不经心。
“下水道!你忘了吗?我说过要去那里研究。我会从那里找到下水道的入口,然后避人耳目的从那里进去!”
“哦,原来如此。”
罗萨利欧对此有些不以为然:难道有人会去特意去关注一个下水道狂热爱好者?为什么他要对此大费周章?
“你就不能有些别的反应?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想到了这个点子,既隐蔽,又安全,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我已经知道了。”
“不不,那是我让你知道的,我的计划难道不是很有可行性?你难道就不能发自内心的承认别人的优秀?”
罗萨利欧发觉这个亚顿人的脸上满是认真,仿佛真的认为自己的“秘密前往下水道”计划很值得称赞。
他为什么总是渴望表扬?
这个娃娃脸是不是缺乏母爱?
罗萨利欧不禁有些莫名:“你想听到什么,‘做的不错’?”
“呵!就是那个!”娃娃脸的语气里尽是自信。
为了下水道你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当然,因为收了“下水道屏蔽费”的缘故,罗萨利欧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好了,我得走了。你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客观评价我的人,我想我们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当然,绝不是在饮食方面。”
洛亚在离去之前,回过头用有些畏惧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你对食物的品味简直无可理喻。”
罗萨利欧抬了抬自己的帽檐,对上他的目光:“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今天的邮箱里除了几份报纸,还有一份叫做《神秘地理》的学术性期刊。
菲特对地理一定很有深入探究的欲望,否则他不至于订阅这么多的地理书籍。罗萨利欧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之前他已经拿到过好几本地理方面的专著,不过对他而言,如果书封上没有出现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东西,他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哦?这可有些意思。”
筛选中他看到了一篇和自己稍有些渊源的报道,其标题赫然是《终落法网!巷道之狼的改悔!》。
在扫过一眼后将它丢到了桌上。
“好好做人。”
在这之后他将那些书本归到了书房,从书桌里拿出自己的未竟著作。
在和开心果交流过之后,他现在对自己的处境又有了些新的理解。
悲悯之门曾经传来这样的一句话“唯一的游戏规则是躲起来,活下去”,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这场游戏还有另外的一群参与者,而他们的游戏规则,有可能是“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但开心果说过诅咒之力的强大之处,即便是晶炼师都难以与之匹敌,这说明人类根本无法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可他们仍然需要躲躲藏藏,这是否意味着,参与这场游戏的另一部分玩家很有可能并非人类?
那么,“阴影”究竟是由什么,或者是由谁组成的?
而且,开心果说过,真名在他们之间是绝对的禁忌,这也有些耐人寻味。
拼图太少了,自己无法将尽可能多的东西还原出来。
罗萨利欧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阴影袭来之前,努力掩饰好自己的痕迹了。”
他拿过笔,将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打算动笔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点:“我们”的事情也许不该被直白的记录下来,如果这些文字被人发现,那自己很有可能被卷进一些不可预知的麻烦中去。
那为什么不采用些晦涩难懂的语句?
终于,想好了内容的他缓缓落笔:
“‘我们’的身后是亦步亦趋的阴影,它们找寻着每一个可以浸染的间隙,以将‘我们’送往深渊。
黑色的帷幕被拉开,在那之后尽是心怀鬼胎的宾客,他们戴着黑死病的假面,参与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化装舞会。
你必须谨防所有人,因为在面具之后,每个人的脸孔,都和你所想的不同。”
罗萨利欧将自己的著作锁进了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