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介贫民阿雷多
第十四章
阿雷多在颠簸中醒来。
大脑昏沉，眼前一片昏暗。
眼中的黑暗和耳边并不真切的模糊声响，阿雷多感觉自己宛如在漆黑无比的冷水中沉浸。
沈白还未能完全控制身体，麻木的四肢带来如针刺一般的疼痛。
那是血液流动造成的神经触动。
还能感受到疼痛……
看来自己依旧还活着。
不知身在何处的沈白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王子欢迎宴会最后的那场大爆炸。
火焰、洪水、飓风、雷霆。
迪妮莎的眼泪，沃里克的断剑。
西弗勒斯、卡尔鲁奥、萨尔雷斯，三大公爵神色各异。
以及龙祭祀响彻心底的悠长回响。
“我在巨龙之墓等你。”
“我猜艾斯特罗尔的日子并不好受，”
在沈白回忆的过程中，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阿雷多头上响起。
“我靠！”
沈白猛地支起身子，本能的想做出防御动作，抬头却撞到了男人的下巴上。
布帘掀开的声音，一片灿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阿雷多视线一片纯白。
“留心点，小伙子！”
借着光芒，阿雷多勉强能看出一个男人的轮廓。
“毕竟，我们可是来打仗的。”
逐渐适应了光线的阿雷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不时伴随着马的嘶鸣，看样子自己应该在一辆马车上。
面前的男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翘着双腿，像提一只鸡一样提着阿雷多，把阿雷多从自己的身上挪走。
这个只能容纳一人的狭小马车，如今却塞下了阿雷多和男人两个人。
沈白在光线的照耀下，看清了男人的脸，竟然还是沈白认识的面孔。
“寻血犬的……！额……男爵！”
“哼，收起来你们皇家那套狗屁制度吧。”
寻血犬的头儿——桑铎·休伯特男爵嗓音沙哑低沉，带着天生一副吊儿郎当的语调，矮个子男人看也不看阿雷多，哑着嗓子继续说到。
“我再次重申，我们他大爷是来打仗的。”
“不过既然你醒了，那就赶紧下车……”
休伯特的话没说完，矮个子的寻血犬指挥官桑铎·休伯特一脚踹开车门，把阿雷多扔了出去。
不同于终卫要塞终日笼罩的阴云，阿雷多一下马车，头顶上方那金灿灿的阳光就肆意疯狂的倾泻下来。
虽然双脚陷入雪地之中，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阿雷多竟然感到身上温暖无比。
而阿雷多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的笑闹之声响彻耳畔。
那是一队又一队的寻血犬的士兵队伍。
头戴着标志性的棕色兽皮帽子，像一群“野人们”的北境地方军——寻血犬。
阿雷多身处人群中间，挤挤闹闹的寻血犬们不断推搡着阿雷多前进。
没人在乎阿雷多刚从他们的老大车上下来。
在热热闹闹的行军队伍中，阿雷多一头雾水的跟随队伍前进。
远处的炊烟高高可见。
在人群中被推搡着前进的阿雷多，隐约看见不远处是一个炊烟袅袅升起的北方村落。
“小伙子们，干活了！”
休伯特那沙哑的嗓音传来，沈白看到休伯特男爵也下了马车，矮个子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指向天空，往下一挥。
“吼！”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怒吼，寻血犬的士兵们如野人一般，摩擦着刀剑，开始向村落冲去。
那根本就不是炊烟！
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沈白看清楚了，那升起的黑色烟尘，根本就不是生火做饭的炊烟。
不断有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村落中，伴随着人类的惨叫声，一群长毛的兽人挥动着武器，把村民们像洋娃娃一样锤飞。
那是燃烧的房子和不断放火的兽人升起的火焰烟尘。
村民们惨遭兽人的屠杀！
还没等阿雷多反应过来，寻血犬那个矮个子的身影就率先出现在兽人们的身边。
是那个惊人神速的寻血犬指挥官，桑铎·休伯特。
随后，寻血犬们也加入战场。
而阿雷多在人群后方一愣神的功夫，后脑勺被人狠狠地一敲。
剧痛让阿雷多恨不得满地打滚。
“傻小子愣着干嘛？吓傻了？第一次见到兽人？”
伴随着寻血犬们毫无恶意的大笑，拍了阿雷多后脑勺的独眼大汉提着斧头，大声呼喝着加入战场。
“别在意，兄弟。”
另一个瘦高的寻血犬轻轻拍了拍阿雷多的肩膀。
“奥丁总是没轻没重，不过他没有恶意。”
阿雷多顶着阳光看清了面前的瘦高寻血犬，是……
“我是哈尔希洛，是……”
“盗贼。”
“是寻血犬的……什么？盗……！老天爷啊！你在说什么！”
瘦高盗贼哈尔希洛猛地捂住阿雷多的嘴巴。
黑夜女士在上，自己好不容易加入了寻血犬的部队，要是因为自己的盗贼身份被休伯特踢出去，以眼下的状况，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但是这个寻血犬小子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哈尔希洛使劲盯着阿雷多看来看去。
“你是王……！”
“旺达的姐姐的叔叔家的儿子的远房兄弟。”
阿雷多赶紧捂住哈尔希洛的嘴巴。
就这样，阿雷多和哈尔希洛互相捂着对方的嘴巴，怪异的站在雪地中间。
战斗接近尾声。
村民们被寻血犬们集中在一处，大部分的兽人被休伯特一个人就收拾掉了。
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兽人也四散逃跑了。
寻血犬们开始打扫战场，满身鲜血的休伯特让身边的一个寻血犬指挥村民们清理村落，回到各自的家里生火煮饭。
一个村民小女孩看着休伯特的样子有些害怕的躲闪开来，她的妈妈赶紧抓住女儿的手，用手挡住女儿的眼睛把小女孩牵回家去。
休伯特毫不在乎，拖着满身的血水来到村长面前，低声跟村长交流着什么。
不远处，独眼的壮汉正在雪地中费劲的拖着一个兽人，他看着在原地干站着不动的阿雷多和哈尔希洛二人，不满的冲盗贼嚷到。
“狗娘养的哈尔，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
原本站在阿雷多身边的哈尔希洛一溜烟的跑过去。
“我……我也来帮忙！”
阿雷多手足无措的也跑过去，帮忙寻血犬们把兽人的尸体集中到一处，点火焚烧。
瞄了一眼跟着寻血犬们跑前跑后的阿雷多，休伯特冷哼一声，继续跟村长询问附近村落的状况和兽人袭击的程度。
这时，有人拽了拽休伯特的衣角，休伯特不耐烦的眉头一皱。
“军官老爷，妈妈、妈妈让我跟你说谢谢，说知道感恩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看着凶神恶煞满身带血的休伯特，拉着休伯特衣角的小女孩几乎是哭着说出来这些话。
看着眼前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女孩，休伯特掀开了帽子，抓了抓冒着热气的脑袋瓜。
“额，那个……不用谢……跟你妈妈说声谢谢……”
看着一副手足无措的休伯特，村长笑笑招呼小女孩回到在一边看着的母亲身边。
“那个……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而另一边拖着兽人的尸体，哈尔希洛小声地跟阿雷多搭话。
“少废话，卡尔鲁奥公爵他们怎么样了？”
“你还不知道？”
哈尔希洛一脸吃惊。
“出大事了！两天前城主大人的城堡被炸飞了！我们原本以为是城堡里那群学者们又捅咕什么奇怪的发明。”
“西弗勒斯公爵和荆棘花带领贵族们都撤离要塞了，但是随后有一个怪人开始屠杀佣兵，”
“怪人？”
“一个浮在空中的幽灵！连终卫要塞最大的狼刃佣兵团都团灭了。还好我和奥丁趁着混乱混进寻血犬……”
“迪妮莎呢？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女骑士，还有沃里克，狼刃佣兵的团长沃里克怎么样了？”
“我光顾着拉着奥丁逃命了，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跟寻血犬出城后就一直跟着休伯特男爵来到这个村子。”
“已经两天了么……”
听完哈尔希洛的发言，阿雷多担心不已。原来经过那次爆炸已经两天，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寻血犬队伍中，而那些曾经跟自己在酒馆喝酒的佣兵也被杀了。
等一下！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佣兵。
除非……
“他不想让人知道我活着！”
阿雷多恨恨的说道。
漂浮在空中的“幽灵”还能是谁，曼斯菲尔德勋爵，那个随意使用法术的龙祭祀。
如果真如哈尔希洛所说的那样，西弗勒斯跟荆棘花带着贵族们撤离终卫要塞，那北境这边，见过自己知道自己王子身份的，就只剩下了休伯特男爵和哈尔希洛还有那个独眼大汉，哈尔希洛叫他……奥丁？
北欧神话中的独眼天神，倒是十分贴切。
龙祭祀既然允许休伯特男爵带自己出城，沈白暂时就不操心休伯特那边，看着眼前一脸疑惑，不明所以的盗贼哈尔希洛，阿雷多神秘的说道。
“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你知道的，暗杀如影随形，那个爆炸就是精灵们的报复！”
与精灵们站在一边的西弗勒斯公爵和叛变的荆棘花，自己说是精灵的报复也不算说谎。
“你要是不小心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我保证你会迎接整个帝国的怒火。想想那些惨死的佣兵……”
想明白什么的哈尔希洛打了个冷颤。
“从现在，我就是一介贫民，阿雷多。只是阿雷多而已。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阿雷多王……阿雷多……先生？”
“叫我阿雷多就好，笨蛋！”
“对了，”
阿雷多眯着眼睛看着这片刚刚经历洗劫的村庄，人群来来往往，独眼壮汉正坐在半截木头上跟寻血犬的士兵们休息打闹。
“也告诉下你的同伴……奥丁？”
“眼睛有两个，脑袋可是只有一个而已。”
“那么，希望我们在寻血犬都能有个不错的开始？”
一介贫民阿雷多笑眯眯的向哈尔希洛伸出手来。
哈尔希洛不明所以。
阿雷多拽过哈尔希洛的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握手约定。
“阿雷多……阿雷多，这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一个皇家秘法，不遵守约定的人会立刻原地爆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