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平静
程曦低着头安静地抄范文，英文字体是标准的衡水体，流利又好看。
十五分钟后，杨丽华拿着一沓答题卡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摔到讲台上。
“现在我点到名字的，上来把自己的答题卡拿下去。”杨丽华红唇微张，语调还是一如既往有一种的平静，像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绵延千里。
手指快速地翻动着白花花的答题卡，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平淡冷漠。
很快，答题卡就发完了，将近半个班的同学都领到了答题卡。
“现在，领到答题卡的同学，麻烦认真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杨丽华双手撑在讲台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灰色的风衣衬得她身姿愈发修长。
“买一本衡水体的英语字体，我有书单，想要的同学直接找课代表报备。”
“然后今天我发下去的试卷，麻烦各位在试卷上找一个空白的角落，认认真真地写卷评。”
“卷评的内容必须包括两个部分，自我反省和自我期待。”
杨丽华说完后，紧接着又讲了两个语法填空，下课铃声就响了。
“班长课间操来我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又陷入一阵莫名的沉默，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高小雨转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程曦。
程曦表情很淡，像是没把之前杨丽华说的话放在心上似的，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微微紧绷的脊背还是不小心流露出她内心的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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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
现在是学生们跑操的时间点，办公室里人很少，冷冷清清的，除了有几个坐在办公室聊天玩手机的老师。
程曦走到杨丽华的办公桌面前。
杨丽华已经在等她了。
看见她来了，杨丽华收起了教案，指了指旁边空着没人坐的凳子，和颜悦色地开口：“坐吧。”
程曦听话地坐下。
杨丽华打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是这次考试的所有信息，细致到每个班的每一个同学。
“最近是不是压力有点大啊？”
程曦的呼吸一紧，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是没有，那为什么最近一直心神不宁，集中不起来注意力呢？可是要是有压力，到底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压力是从何而来的呢？
况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就不要解释了。
这一次，程曦选择了沉默。
杨丽华看着她这幅模样，也不好在继续问下去，只好换一个话题接着问。
“是老师讲课的内容没有听懂吗？”
“不是。”
“是这次的试题的原因吗？”
“不是。”
......
就这样，杨丽华一连问了程曦几个问题，程曦都是这样子回答。
只有是或不是。
杨丽华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是这样的反应。，不觉得一阵头疼，双方都沉默了一下。
但还是有一个问题，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
“徐东远有没有影响到你？”
程曦摇头，“这次考试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别人的事。”
女孩乖顺地回答，声音细细软软的，杨丽华不忍心再说什么。
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很优秀的，她特别希望她自己说要换同桌，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确实考虑的不周全。
“老师的意思是，你可以换一个同桌，你想要和谁做同桌，和老师说一声，老师都可以尽可能的满足你。”
程曦低着头没回答，杨丽华也不好过多勉强。
“好，那老师尊重你的决定，这次考试老师希望你能够尽快调整好状态，不要一蹶不振。”
程曦点了点头。
“好，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去上课吧。”
程曦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还是闹哄哄的，吵吵嚷嚷的像在菜市场。
程曦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旁边的位置现在是空的，没有人，进去很方便。
她坐在靠窗的那一侧，有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在她的课本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上课铃响了，化学老师夹着试卷走了进来。
化学老师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教师，姓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地中海，高高瘦瘦的。
“同学们，这次试卷没什么难度，我只选择性的讲一下选择题，其他的会发答案，你们自己对照着看一下，有问题来问我。”
“第一题选B，因为ACD都是错的，知识点错误的很明显，不需要讲，好，下一题。”
......
讲选择题的时候，化学老师直接照着答案上的解析念的，声线平稳，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让人只想安详地倒头睡觉。
教室里的后面的同学已经昏睡了一大片。
徐东远直接趴下睡了，一动不动，睡得很香的样子。
程曦聚精会神地做笔记，眼睛一直跟着化学老师走，时不时还会跟着回答几个问题。
“好，试卷就是这个样子，我不讲了，有需要的可以来问我。”
“现在翻开你们的化学课本，我们继续来上课，内容是硅酸的制备。”
“课代表现在你去拿一下我放在办公桌上的试管，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拿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
“在试管中加入3—5mL饱和Na2SiO3溶液，滴入1—2滴酚酞溶液，再用胶头滴管逐滴加入稀盐酸，边加边振荡，至溶液颜色变浅并接近消失时停止。”
这段话，是化学老师直接照着导学案上的内容念的，一字不落。
化学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到了下课前的几分钟，已经有同学开始收拾东西，甚至坐在后排的男生已经在看着手表倒计时，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下课铃一响就冲出去食堂抢饭。
化学老师依然不慌不忙地讲着，丝毫没有因为时间不够而加快语速。
终于，下课铃响了。
同学们都大舒一口气，教室开始躁动起来，因为外面已经有别的班的同学冲出去了。
“安静安静，还剩最后一道题，讲完才下课。”化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说道。
“哎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都是抱怨声。
化学老师也不管，继续淡定地讲完最后一道题，才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走出教室。
“天哪！化学老师真不负拖堂李天王这个称号，一到周四我们就等着吃食堂的残汤剩饭吧。”
“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了我。”
“哼，他以为最后那几分钟我们真的还有心思听吗？”
.......
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抱怨声。
程曦低着头收书包，没有说话，一直很安静，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