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摊牌

程曦回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在厨房里煲汤。

　　“外婆，你在煲什么汤呢？”

　　程曦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进厨房偷腥。

　　“小馋猫，外婆今天买了排骨，给你炖排骨汤好不好？”外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弯腰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小瓷碗。

　　“来，外婆给你先盛一碗，你坐着慢慢吃啊！”

　　“嗯，谢谢外婆。”

　　程曦拿起汤羹，大大地舀了一勺，“外婆，你的手艺真的太好了。”

　　程曦几口就喝完了汤，还啃了一个骨头，末了还不满足地咂了咂嘴。

　　“锅里还多着呢，慢点喝。”外婆慈爱地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微微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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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程曦喜欢去大方书店看书放松放松。

　　坐落在古城的大方书店是花园式的，周边被一片林荫花香簇拥着，复古与典雅的装饰风格，融合大理特有的传统的墙上花纹，每一处都尽显大理的文艺与特色。

　　程曦特别喜欢来这里，卸下心中所有的负累，隐匿于这安静的一角，静静地待着，就已经很美好。

　　刘屈艳扬说过一句话，程曦特别喜欢：

　　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程曦来到的时候阳光正好，店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潺潺流水。

　　她最近在看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长篇小说《简爱》，她很喜欢女主人公敢在各种磨难中不断追求自由与尊严，坚持自我的态度。

　　书中，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简爱对罗切尔特说的话：

　　因为我穷而且平庸，我就没有感情？我们的灵魂，站在上帝面前，完全平等。

　　窗边的女孩，低垂着眼眸，仔细地读着手中的书，黑发垂落在肩上，微微反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似乎是看到精彩的部分，唇角微微翘起。

　　罗丽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楞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现在特别想，立刻马上就离开这儿。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昨晚她又失眠了，所以她今天才想着来这里放松一下，结果，这么巧，还是遇见她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了。

　　程曦坐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唔，快四点了。

　　程曦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一股甜甜的花香。

　　收好书，程曦背起背包，去了一趟卫生间。

　　罗丽就坐在离程曦不远的位置上，她看见程曦起身，于是也飞快地收好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程曦在洗手池洗好手后，就抽了两张干净的纸，把手上的水珠一颗一颗地擦掉了。

　　照了照镜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走出洗手间。

　　才走出洗手间，程曦就看见罗丽了。

　　她靠在墙上，低着头，似乎等了她很久了，听见声音，罗丽抬起头。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了，罗丽率先错开视线，不自然地笑笑。

　　“程曦，有空吗？我们聊聊吧。”

　　“好。”

　　茶餐厅。

　　程曦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翻了翻，点了一杯草莓奶昔，然后把菜单递给罗丽。

　　“你看看你想要点什么？”

　　罗丽接过菜单，也没有怎么翻看，大致扫了一眼，就在焦糖玛奇朵下打了一个勾。

　　“我记得你一向爱喝原味奶茶，去冰的。”

　　“是吗？口味是会变的。”罗丽招呼了服务员，然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微笑着说了一句稍等。

　　过了一会儿，饮品就全都端上来了。

　　“这是你的草莓奶昔。”

　　“嗯，谢谢。”

　　程曦低头吸了一口，酸酸甜甜，她一贯喜欢这样的味道。

　　“我发现你对草莓奶昔真的是情有独钟啊！十次有九次都是点它。”

　　“是吗？”程曦笑了笑，“可能我这个人喜欢的东西比较少吧，一旦喜欢上就戒不掉了。”

　　罗丽捏着吸管搅了搅，香浓的牛奶和咖啡混合，散发出一股甜香，底下有焦糖沉下去了，吸一口，满满的甜蜜。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谁也不想先打破眼前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程曦先开口了。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呀！”罗丽笑得眉眼弯弯，天真烂漫。

　　程曦松开吸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

　　罗丽低下头又吸了一口焦糖，才继续开口说道。

　　“程曦，你人很好，和你做朋友的时候，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但是，“说到这儿，罗丽停了片刻，似乎在酝酿些什么，踌躇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我每一天都有压力，而且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你是那么优秀，你成绩好，人缘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你。”

　　“而我呢？只是老师眼中的差生，同学眼中不知道读书学习的无知女孩，无论我多努力都没有用。”

　　“每次你和林启文聊天问问题，我也多想融入进去啊，可是……”

　　罗丽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长期压抑在心底的，不敢对外吐露的心里话全给说了出来，就仿佛打雷过后就是大暴雨。

　　“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有多喜欢你，每一次她跟我聊起你，她的眼睛都在发光。”

　　“我想着她恨不得你才是她的女儿。”

　　罗丽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程曦看着眼前伤心痛哭的女孩，内心复杂极了，她从来不知道和她做朋友会受到那么大的压力。

　　程曦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觉得安慰这个词在现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无力。

　　两个人都没有错，朋友本来就应该纯粹简单，本来就不应该被世俗捆绑上各种条条款款。

　　自己没有错，罗丽也没有错。

　　程曦没什么胃口，她静静地坐在罗丽的对面，看着她哭，一言不发。

　　罗丽把压抑在心底，长期得不到释放的情绪全都哭了出来，哽咽的哭声，浮肿通红的眼眶。

　　程曦叹了一口气，从纸盒里抽了一张纸，递给罗丽。

　　“拿纸擦擦吧。”

　　“谢谢。”

　　程曦扭头看着窗外，过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口说：

　　“我们两个都好好冷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