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来的药已经用了八九分,鱼每天只给林胥吃,也吃完好几天了。
虞江几次想去山里,都被林胥拦下了。她还没绕过弯,糊里糊涂地信了他,将阿君的话抛在脑后。
林胥无奈至极,越发好奇那个叫阿君的人,那人怎么舍得?
他每天看着虞江,晚上也是她睡了才睡,不让她去山里。虞江急了几天,她才不听他的。
夜里她拼命地睁着眼,困极了就掐自己一下,掐出眼泪就不想睡了。
她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轻轻转过身,戳戳林胥,见他没有反应,轻哼一声溜出去。
虞江没看到身后的林胥睁着眼睛目送她,伸手搭在额头上无声地笑了。
这才半个时辰就忍不住了?她以为过去一两个时辰了吧,不吓吓她不知道长记性,林胥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虞江轻轻敲了敲老人的房门,老人还以为听岔了,惊讶地道:“这么快?林胥睡了?”
“睡了。”
老人有些怀疑,想想也没什么,陪她出去了。两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房子里翻出个人,跟在她们身后。
虞江紧紧牵着老人的手,还是止不住害怕,眼睛盯着脚尖,不敢四处看,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
老人感觉到她发颤的身体,“害怕?”
虞江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呼了口气,“不怕……”
“害怕就回去,哪天白天没有人我叫你。”
“没事,黄婆婆在,不怕。”
虞江颤着音,拼命地给自己壮胆,这里林胥带她走过呢,没有坏人也没有野兽……
“行,我也说不动你。”老人轻车熟路带她摸进了山。
虞江都要哭了,明明都是有人陪着,为什么林胥和黄婆婆不一样……
“大晚上的哪能分出是药是草,你们也不带蜡烛?”这么晚进山老人也发憷,“就在这吧,进深了容易迷路。”
“好……”
“我们分头,你找药材我割些草,明天喂鸡。”
虞江还没说话,老人就借着月光分辨地上的草,认出一丛埋头割着。
没了老人的手,虞江浑身发凉,草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让她不敢过去。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咬着牙,软着身体走了几步,回头已经看不到老人了。
她应该听话,不该自己跑出来,她想林胥揽着她,想握住他的手,想听他说“我在”。
虞江揉揉眼角,一小步一小步挪着,心都要跳出来。
她突然感觉有什么在靠近,慢慢地到了身后。虞江颤着想跑,被横过来的手臂扯着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只手捂住她惊恐的尖叫。
虞江听到背后的人叹了口气,“是我。”
她瞬时就忍不住眼泪了,砸在他手背上,呜咽出声。
林胥把她转过身,抱着她,又气又心疼地用了些力揉揉她的头,“知道错了?”
虞江拱了拱,轻哼了声。
“再有下次等着我来找你!”
虞江又拱了拱,想嵌在他怀里。
林胥任她抱了会,“起来,我背你,现在还抱不了你。”
虞江蹭了蹭才起来,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又委屈,化了林胥的心。
林胥给她擦了眼泪,背起她找到老人,“您先回去吧,我带她去山里转转。”
“林胥啊,你怎么出来了?”
“醒了见你们不在,不放心出来找找。”
“行,你们早点回来。”
“嗯。”
林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毒也解了,身上的痛比起之前不值一提,走了半个时辰气都不喘。
虞江两只手搭在他身前,枕着他肩膀,一声不吭,遇到重要的药材才伸出根指头指一指。
林胥稳稳地背着她,没舍得闹她,漫无目的地乱走,暗暗找了半晚上才找到簇野梅花,轻笑着摘了把,举到身后,温声细语地哄她。
“是我不好,喏,给你的,以后有我。”
虞江面上发烫,鼓着腮当没有听到,却接过那捧红艳的梅花,嗅啊嗅,停不下来,也不肯从他背上下来。
林胥手伸到背后揉乱了她头发,可真是个小祖宗。
两人下山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虞江早睡着了,林胥在她困得不清醒时,轻轻放下她,给她掩好披风,将她团成团抱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化成了蜜。
虞江醒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死撑着薄薄的脸皮。林胥没有点破,万一她羞得不理人了怎么办?
虞江放松下来每天懒洋洋地晒晒太阳,摸摸女人肚子,给老人帮个忙,更多的时候被林胥按着,抱在怀里陪他休憩。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他们在村里待了近一个月,按着原来她早到了河泉,宁儿应该急坏了。
阿君是不是也到了?三个多月没见他,她很想他。虞江摸着玉箫,她想吹思虞,阿君说想他的时候吹思虞他就会知道。
林胥挑眉看着她,在这里太安逸,他都忘了。他不想带她去河泉了,甚至想就这样吧。
但是他已经对不住那个人,要是再悄无声息,他没有脸面带这么好的她回去。
他会带她去河泉,告诉那个人,也告诉她,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上了她,强硬地把她抢回去,就算她恨他,他也不会骗她,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
他会让她爱上他,爱不上就恨着吧。
他没想到,以后他会费尽一切,只为了让她爱上他,除了爱他不想要任何一种感情。
“后天走,去河泉。”
“好!”虞江这一觉睡得很香甜,梦里那个人一袭金线绣龙的白衣,站在纷飞的梧桐叶里,“虞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