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初见——生怜惜
第二天一早沈逸在办公室接起电话“我都知道了，没事了就好”说完便挂了电话，办公室外两个走过去的员工谈话“看今天的报纸了吗？褚司长昨晚单刀赴会，灭了黄州一百多个土匪”
“现在估计全余州人都知道了，你没看报纸说那山上血流成河，褚司长刀起刀落，杀的片甲不留……”
“不过你说，司长为什么自己去啊，黄州的兵呢”
“去再多都是多余，他一个人就够了……”
沈逸听着声音越来越远
司御府中倾蓝早已准备好早餐在客厅等候，褚垚坐在沙发上拿起报纸说“报社这帮人效率还真是高”，倾蓝笑着“您的威名自然不用看这些，黄州哪有人不知道，只是报社也是趁机表现罢了”
“夸大其词”说完褚垚把报纸放下，并没有吃饭的打算
倾兰伺候着问道“司长，您先用早餐吧”
褚垚漫不经心的说道“等一下吧，我不饿”
倾兰自然知道他等着楼上的人，赶紧有眼色的说道“那我去看看盛小姐起来没有，看看昨日的衣服穿着合身吗”倾蓝说着，旁边的丫鬟听到了说“要不我找一件我的衣服吧，倾蓝小姐你的身材这样好，衣服可不是人人都穿的上，万一盛小姐不好意思找你换”。
褚垚看了她一眼，丫鬟才知自己说多了话，不敢吭气。
谢玉海走进来报“司长，昨天的现场都清理好了，出城的各个关口也都安排了排查”
褚垚示意他“嗯，辛苦了，坐吧”
谢玉海刚要往前走，一抬头看到楼梯的人笑着说道“哈，原来盛小姐身材这么好”，众人听见转头看，只见盛堇洛站在楼梯上，穿着淡蓝色的碎花刺绣九分长袖旗袍，身材曼妙，不多不少，比起倾蓝穿着旗袍的性感身条，多了几分青涩，从露出来的手腕处看，有点单薄……
谢玉海又说“盛小姐，你穿旗袍这么好看，以后要常穿啊”，褚垚回过头看谢玉海一眼，谢玉海赶紧收了眼神说“司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盛堇洛下楼走到褚垚跟前问“很好看吗？”，却听褚垚说“我觉得不怎么适合你，以后还是不要穿了”
盛堇洛朝身上看看问道“是吗，不好看吗”转向倾蓝，倾蓝苦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褚垚说“快过来吃饭”，盛堇洛坐到餐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歪头又问“真不好看吗？”，然后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我怎么感觉还可以呢”
褚垚给她舀了一碗粥，朝她看了一眼赶紧收回眼光命令道“吃饭，别说话”
盛堇洛没有看出他的异常，以为他真心觉得自己不好看，但也没有强求别人觉得自己好看的权利，于是触头丧气的哦了一声，自己吃了起来，倾蓝在一旁站着看褚垚时不时的朝盛堇洛看过去，心里却酸酸的。
吃完饭，褚垚说“在这休养几天再送你回去”
盛堇洛赶紧说“那哪行，我过几天就要回余州还想多给我外婆呆几天”
褚垚说“这里有医生，方便些”
盛堇洛抱怨道“你昨天也没有让医生给我看啊”
褚垚无话可说，也看她确实想走就说，“你要是真不想呆，那你等着，我忙完送你”。
余州的女子学校里面，盛堇冉和几个同学一路小跑着去教室听讲座，她的一个同学说“我们快点，这讲座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晚了可进不去了”
“是啊，我们快点吧，我听说这次的秦先生可是以前国文馆的名嘴，是王校长的得意门生，现在还去了政治厅呢”
几人终于赶来，找了位子坐下，讲座已经开始，只见秦向楼慷慨激昂，言辞犀利，情绪饱满，正在讲“女子要走出家门，追求平等，摒弃封建陋习……”，
在下面听着的盛堇冉，目不转睛，被这样的秦向楼深深吸引，她早就从姐姐的口中听过秦向楼在国文馆的风光往事，闻者不如见面，此时他才知道为什么能无凭无据的进了政治厅，也知道原来姐姐所说非虚。
秦向楼讲完听见下面一片掌声，盛堇冉的一个同学问“盛堇冉，你想什么呢？”
盛堇冉说“没什么，没想到秦先生讲的这样好”
“你认识这位秦先生？”
“他是我姐姐的同窗，听姐姐讲过，也见过几次”
讲座完后，一群女学生围着秦向楼问些问题，盛堇冉本来先打招呼的，看人很就准备和同学回去了，秦向楼看到，忙抽身追出教室：“盛小姐？真的是你”
盛堇冉转身惊喜的笑着说“秦先生好”
几个同学见状就说偷偷使眼色“你们聊，我们先回去了”
秦向楼看几个女学生不嫌事大的走了，说“你也来听讲座”
盛堇冉点点头“嗯，没想到秦先生讲的这么好”
“过奖了，我以前可是你姐姐的手下败将”
盛堇冉暗暗有些羡慕自己的姐姐，在秦先生心里竟然这么优秀说“姐姐是很优秀，做什么都好，我一定向他学习”
秦向楼说道“二小姐，瞧您说的，在我心里你们一样优秀”
“我？”
“是啊，你姐姐常常跟我夸你”
盛堇冉有些开心“夸我什么？”
“多了，你姐姐还说，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盛堇冉心里很高兴，秦向楼又说“在这遇见你，本来应该请你吃饭再走，不过我下午还有公事，下次有空我再请你”
“那你先忙”
回来后，盛堇冉的同学看她心情很好调侃她“这么多女学生怎么秦先生单单给你说话，老实交代”“哪有，不过认识打个招呼”“这招呼打的够久，啊”
“真的就是打个招呼”盛堇冉认真的说，脸上洋溢着笑。
黄州城里，一辆车停在有着棕红色木门的院落门口，盛堇洛下车，对着褚垚“谢谢你，那我进去了”，褚垚跟下来下了车问“盛小姐的待客之道…都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盛堇洛问“你不忙吗？我以为你应该很忙的”
褚垚说道“我是很忙，所以送你回来你应该更感谢”说完敲门
外婆听见敲门声赶紧跑来开门，见盛堇洛回来了急切又高兴的问“洛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阿婆，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噢，阿婆这是褚司长，他救了我”
“谢谢褚司长，要是洛儿有个什么，我怕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着就弯身要跪，被褚垚和盛堇洛扶住
褚垚说“您快起来，确保百姓的安危本来就是政治厅的职责，是我们没有做好”听到褚垚这么说，盛堇洛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会倒是很谦虚。
老妇人在前头引着“快进来歇歇”，两人后面跟着进来，褚垚环顾了一周，看到院子不大，收拾干净，正对大门有几间堂屋，侧面两三间房子估计用来做饭和堆放物品，这样的院子虽比不上大门大户，但与平常人家也是一应俱全，院子里有棵梧桐树，初春还没有开花但是已经发芽了，树下有两个腌菜的大缸，靠近墙壁的一侧还种着一些油菜，此时长势正旺。
老翁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报纸“洛儿你回来了”，又转向褚垚“您是褚司长？”弯腰鞠了躬，褚垚顺势扶起
老妇人恭敬说“褚司长，您救了洛儿，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今日做些酒菜，希望您不嫌弃”
盛堇洛拦着说道“阿婆，昨天发生这么多事，今天司长很忙的，您别勉强人家了”
褚垚却不客气的说“事情都交代给谢玉海了，我不勉强”
“啊？”听到褚垚这么说，盛堇洛感觉有点吃惊。老妇人赶忙叫盛堇洛招待客人，自己拉着老伴去忙了，剩下两人在院子里的桌子旁边坐下，褚垚问“怎么，我救了你，你真不打算感谢一下？”
盛堇洛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以为你会很忙，也怕粗茶淡饭你吃不习惯而已”
两个人在院子里坐着，褚垚环顾的看看院子，看着正在忙碌的两位老人，站起来看着盛堇洛说道“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他们这么疼你”，
盛堇洛以为他在客气“我有做什么好羡慕的”
褚垚说“我就没有什么亲人这么对我”
盛堇洛不太相信“你高高在上，多少人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没人对你好”
褚垚感叹“那些人哪比得上家人”
盛堇洛问“那你家人对你不好吗？”
“不好，我妈是我父亲的第二个老婆，因为长的好看又会哄男人开心，一下从舞女变成褚家最受宠的姨太太，连正房的夫人也不敢得罪她。可她还不满足，在外面和各种男人周旋，到和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鬼混，人家的太太厉害找人把她活活打死了，我爸爸觉得丢了褚家的脸，每次看到我就想起我妈妈对他的侮辱，经常打我，我十一岁那年便把我赶出家门了”盛堇洛震惊，在她心里这个男人一直是高高在上，没想到身世这么可怜，也不太相信的说“她还有你这个儿子怎么会？”
褚垚冷冷一笑“如果她记得有我这个儿子，也许什么都不会了，她的心里从来没有我，哪怕一天”
听褚垚这么说盛堇洛感觉很伤感心疼的问道“你还这么小，怎么过来的？”，褚垚看看她笑笑说“你相信吗？我那时候没吃过饱饭，年龄太小做工也被人欺负，有时候两三天也挣不到钱，就去捡剩饭”。
盛堇洛觉得不可思议“什么？”
褚垚淡淡说道“想不到吧，不过，我运气好，总能遇见好人，记得我十三岁的时候，天已经入秋了，到了晚上那个风真是刺骨，我两三天没有吃饭了，我感觉自己就要饿晕了，我想着我可能会就那样死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把手里热腾腾的包子递给我，还把她身上所有的零钱给了我，我竟然捡回来一条命”褚垚说着想起小时候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一个小女孩，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小女孩说“妈妈，你看他好像很饿，我能把这个给他嘛”
“当然”怀孕的女人笑盈盈，一副慈善的面孔
“哥哥这个给你”小女孩拿起他的手把东西给他，然后从身上掏出自己的钱袋给他，他忘了问她叫什么，他太饿了，只顾着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看到远走的女孩回头向着他笑，笑脸比阳光还要灿烂，那是他今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堇洛问着“后来呢”盛，褚垚才从往事中抽神
“后来，我碰到了带兵打仗的许老将军来黄州，就入了军，一直跟着他”
盛堇洛又问“再后来呢，你有没有饭吃，有没有人欺负你”
“吃饱倒是能吃饱了，只不过在战场上，你知道，会随时没命，一场仗打下来，身边总会少很多弟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所以我只有拼命的杀人，杀了敌人，我才有活命的机会，我是手上沾了太多血，可是我可不像你听说的喝过人血”
盛堇洛看着他，这个男人眉间紧皱，一改往日的威风凛凛，让人心生怜惜，盛堇洛想起来问“那那个小女孩呢？你有没有再见过她”
褚垚摇摇头“没有，我跟着许老将军南征北战，等我再回到这儿，一晃就是十几年，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哪里还找的到”看他有点失落盛堇洛安慰道“没关系，我相信她那么善良肯定会平安幸福的，如果你们有缘分们肯定会再见的”
褚垚看着她笑笑，盛堇洛转身去那两口腌菜的大缸，掀起盖子，看她举动褚垚问“你要干什么”
盛堇洛一副心疼他的样子说道“这个可好吃了，我给你炒吧”
褚垚问“你会做饭？”
“我……好像不会哦”盛堇洛傻傻的样子很可爱的笑着
褚垚接过盖子说“你伤还没好，我来吧”说着卷起衣服捞了一把腌好的雪菜，拿着走向厨房
盛堇洛问“你还会做饭”
“我会的还很多，你在这等着”
饭菜很快上桌了，四人围着桌子，老汉客气的说“家常便饭，褚司长不要嫌弃”，老妇人又说“褚司长，您快吃吧”，褚垚拿起筷子给盛堇洛夹菜，盛堇洛吃了一口“哇，你做饭这么好吃啊”又自己夹了一筷子感叹“你看你不当厨子可惜了”
老妇人说“洛儿，怎么说话呢，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了，什么家务也不会做，看你将来嫁人怎么办”，盛堇洛不情愿“怎么扯到我？再说我又不是当保姆的”
老妇人说“虽不让你什么都做，女孩子，总也要会几个拿手的好菜哄丈夫开心”
盛堇洛不以为然“为什么我要哄别人开心，再说谁说的一定是女人去讨好男人，就不能他做来讨我开心”
妇人宠溺的说“你这孩子”
盛堇洛辩解道“阿婆，现在世道变了，是要男人做饭菜哄女人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转头向褚垚“是不是？”
褚垚看着她说“是”，盛堇洛得意“你看他都说是”
老妇人说“褚司长那是客气，你这么大了什么也不懂”
“怎么是客气，我看他就很爱做饭，你要是不信你问他”然后转头问“要是你，会不会给我做饭，哄我开心”
褚垚看着她笑了笑，盛堇洛赶紧说“我就是假如，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垚点头说“会”
外婆看状暗暗高兴，笑着给褚垚“来多吃点，别和她一般见识”
盛堇洛看着家人这样，默默无语……
饭后褚垚走的时候在门口告诉她“你在这好好玩两天，回余州时我来接你”
盛堇洛说“我想在这多住几天，然后自己回去，就不用麻烦你了”
褚垚想想“也好”，开车便走了。
这天天气正好，盛家的小洋楼前，秦向楼拜见，盛副会长不在，二姨太带正和从学校回来的女儿盛堇冉将学校趣事，见万万来报“政治厅的秦向楼先生来拜访”
二姨太说“快请进来”
秦向楼进门礼貌的说“二太太、二小姐好”
“秦先生，坐，不知有秦先生什么事情，今天恰好老爷不在”
秦向楼没有坐下说“我今天来是给堇洛送几本书，她前几日给我念叨，我今日得空送来”
二姨太客气道“这么不巧，堇洛去黄州了，估计要几日才能回来”
秦向楼说“那就请二太太帮我转交她”说完又说“那我不多打扰了”，看他要走，盛堇冉上前“那我去送送秦先生”。
院子里两人走着，盛堇冉问“秦先生最近可好？”
秦向楼说道“除了公务比较忙，一切都好，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盛堇冉说“很久没回来了，来看看妈妈拿些东西，对了，你给姐姐的书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告诉我，我或许有”
盛堇冉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等我先看什么去找秦先生去借”
秦向楼笑着说“那我随时恭候您”
等秦向楼走远盛堇冉才回来，只见二姨太在门口等她“冉冉，你今天怎么会这么主动？”
盛堇冉菜不承认“哪有，只是礼貌的送送而已”
二姨太提醒“那就好，我告诉你啊，秦向楼就是你姐姐的穷同学，做做朋友还可以，无权无势的，你可不要有别的想法”
盛堇冉问“妈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爬高踩低了，秦先生是姐姐他们班里最有才识的，如今也是在政治厅有重要职位，再说我又没有别的想法，妈妈你不要多想”
“没有就好，不是我趋炎附势，只是你看你三妹看上了沈家这样的人家，你姐姐要是嫁给之宇，早晚也是要接商会会长的职位，妈妈不要你向你三妹那样非得找个人中龙凤，但也不能太差了，不然你爸爸也是不愿意的”。
“知道了知道了”盛堇冉不高兴说完回屋，留下二姨太说道“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