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他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见我就在不远处站着，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眸子里的光却是我看不明白的颜色。

　　我禁不住一愣，就见他直接靠近过来，他的气息裹挟着酒味直接将我席卷，我感到两只大手直接握住了我的肩膀，叫我不得不直视他。

　　他此时的表情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平日里看惯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宛若谪仙的模样，现下他却好像坠下了云端，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脸色仍旧是酡红，无声向我宣告着他此时不清醒的状态，只见他好似忍着极大的痛苦，看着我目光及其复杂，就像掺杂了千百种情感，又酝酿了千言万语却只字不能言，我也不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情绪发泄。

　　“茵茵……你告诉臣，你到底心悦谁？”他的话有些颤抖，透露出了他及其复杂的心理，想知道答案又怕得到了自己承受不住的答案，他有些畏惧，又有些期待，殊不知他这样纠结的样子落入我的眼中，我却只剩心疼。

　　没想到，我竟是让他如此痛苦的存在吗？

　　“你告诉我，是宋连笙，宋连筠，还是段邺，厉长靖？茵茵，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他开始变得有些偏激，眸子里也染上了血色，好像是在人间游荡的恶魔。我却微微一笑，没有害怕他这副罕见的、不似以往风光霁月的模样，也没有想要逃离他的钳制，而是直视他的双眸，似是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喜悦，我一字一句无比真诚道：“看一个人的眼睛，便能看见一个人的心。顾惟白，你问我心悦谁，那你正视我的眼睛啊！”

　　他愣住了，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迷茫的目光直直看向面前的人的眼睛。顾惟白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眸子，纯净犹如天上顶上不染凡尘的仙湖，却又那么勾人夺魄，就好像是打着漩儿的漩涡，非要将人吸进去才罢休。可是这些他都能抵挡，他向来不喜好美/色，真正让他抵挡不来的是，那纯净犹如清水洗过的琉璃珠子的眸子里面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他的倒影。

　　他茫然的好像一只误入林子的鹿，我轻轻弯起了唇角，踮起脚尖，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借着力终于触到了他的耳垂，旁的话我都不会说，只有心里最纯粹的想法：“惟白，我心悦你。”

　　他微微睁大了眸子，写满震惊。我毫无畏惧地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眸，只有骗子才会畏畏缩缩，眼神闪躲，我却没有说谎，字字属实：“我只有一个我，竭尽全力只去温暖一个人，那个人不可能是旁人，只能是顾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