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愿意替河间武林争口气吗?”韩子昂道:“取此獠首级者,赏银五百两。”
“我来!”
一人自酒肆之中飞出,人在半空,他一脚踢碎酒坛,无数碎片如暴雨般落下,钟一平持枪横扫,荡开碎片,那人也已经站上了擂台。
“臭小子,老子叫林阳华,沧州腾蛇武馆馆主,到了地下可别忘了。”
“你能胜过我手中枪再说。”
“韩公子,老林这便上了。”
“去吧,就当是替明日的河间武林大会热热场。”
“遵命!”
林阳华应了一声,突然飞起一脚朝钟一平踢去,他这一脚又快又狠,脚下带风,就如同黄蜂尾后毒针般,朝钟一平刺来。
这一招来自《腾蛇连环腿》,名叫“钻心蛇毒”,阴狠毒辣。林阳华乃是腿法高手,深谙此招多年,若是让他来使,即使是一块铁板都能踢穿,极为厉害。
钟一平踏前一步,手中长枪一抖,枪尖上红缨缓缓颤动,一枪直直刺出,招式简单纯粹,毫无遮掩,却恰巧点在林阳华劲力将散未散之时,林阳华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脚尖在钟一平枪上轻点,仿佛一只蝴蝶般跃至空中,连续蹬踏,眨眼间便踢出五脚。
钟一平将抢横亘,如铁锁横江般招架,那五脚尽数踢在他枪上。
“铛铛铛!”
钟一平接连退后五步,每一步都将枪上的力道卸去,可《杀破狼》枪法从来不会后退,此时的退,不过是为了接下来更好的反击。
“你踢我五脚,我便还你五枪,这叫公平!”
钟一平单手持枪,手臂后缩,随即猛地刺出。五枪刺出残影,精准无比的朝林阳华心口穿去。
林阳华运转身法闪避,可他明明避开了枪尖,却避不开枪身缠绕的凌厉真气。钟一平年纪轻轻,内功底蕴并不算深厚,可他体内真气刚猛凌冽,却是常人不可及,就仿佛将全身真气都修炼成了一把把锋利无比的枪!
两人斗了十个回合之后,林阳华的面色越发难看。那锋利宛若大枪般的真气让他颇为不适,更为关键的一点是,钟一平的枪不畏生死,至今不退,可他上台来一是为名,二是为利,可没有打算拿命换。
越是如此,林阳华越是犹豫,越是犹豫,他之前腿法的狠辣便也不在,他经验丰富,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可面对如暴雨般的枪势,眼看已经无力回天了。
“暴雨破军!你下去吧。”钟一平猛地大喝一声,惊醒了犹豫不决的林阳华。绷直的枪身横扫而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抽中面颊,发出“啪”的脆响。
一声惨叫,林阳华被钟一平枪身抽中,掉入河水之中,不知生死。
众人皆惊,望向钟一平。过了一会儿,林阳华悄悄从河中露出脑袋,看了看沧月台,又偷偷潜下,灰溜溜的逃离此地。
“下一个!”钟一平接过胡谦不知从哪来找来的酒壶,仰头大口喝着。
韩子昂面色微冷,声音却传遍整个沧月擂台:“赏银八百两,胜他者,奉为韩家客卿。”
“我来!”
一名身穿黑色皮甲,腰间挂着两把铜锤的黑胖子跳上擂台。他似乎不通轻功,刚一站上擂台,便发出“咚”的巨响,显得极为沉重。
众人仔细瞧去,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木桶。别扭的是,他虽然面黑,却一副童颜,此时憨厚的望着钟一平,眼神单纯。
“我叫雷大笑,我要杀了你。”
“他是。。。。。。”
众人议论纷纷,戏院之中,司马月忽然神情一变,喃喃自语:“难道是绰号‘童颜魔’的雷大笑,他可是北方三省出了名的魔头,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公子,若是我雷大笑杀了眼前这个耍枪的小子,你真的让我去做韩家客卿?”
“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那我现在就砸烂他的脑袋。”雷大笑摸了摸后脑勺,像一个小孩子般激动地笑起来。
一边说着,雷大笑一边抓着两把铜锤相互撞击,“咚咚咚”,三声,宛若一座大钟不断被敲击,那声音之响,震耳欲聋。
雷大笑显露了自己那可怕的力量,听说他力大无穷,乃是天上巨灵神转世,此刻众人耳边巨响回荡,无不脸色微变。
钟一平神情微凝,眼中的醉意也醒了三分,瞧着看上去傻愣愣的雷大笑,心中微微忌惮。
二人甫一交上手,钟一平便感受到可怕的劲风裹着铜锤朝自己砸落。他单手持枪,用力前刺,却被一锤奋力砸下,震的他虎口酸麻,还未恢复过来,另一锤紧接着挥向他的脑袋。
劲风吹过,钟一平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急忙身子后仰,脚尖抬起,踢中雷大笑的手腕,让那锤子的攻击偏斜砸在擂台之上。
“轰!”
宛若一场地震,整个擂台开始微微颤抖,头顶巨大灯笼的火光跳跃,晃动不止。
钟一平在地上连滚了三圈,避开铜锤,随即一脚踏在地面,倒飞出去。他身形轻灵,双臂张开,宛若飞鱼一般。可雷大笑手长脚长,虽然轻功不行,可一个跨步立刻便追了上来,手中大锤猛击,钟一平仓促间只能立刻踏实地面,腰腹旋转,宛若鞭子般,将手臂连带着长枪,自下而上一同抽出去!
“啪!”
枪身与铜锤撞在一起,真气也随即炸开。钟一平只觉得有一把巨锤狠狠砸在自己心口,让他体内经脉颤抖,气血不稳。
无法化掉可怕的怪力,钟一平只能被击飞出去,人在半空,他一手抓住长枪中央,随即猛地下戳。
枪身在擂台上划开一道一米长的裂缝,他这才借此止住,重新站定。仰起头,雷大笑却已经一跃而起,手中双锤朝他面门砸落。
钟一平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滚滚流淌,猛地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出,枪尖裹着热浪将空气扭曲。只见仿佛有一团雾气在他枪头氤氲,钟一平不退不让,竟是要与雷大笑硬碰硬。
两只铜锤自上而下撞击在枪尖之上,枪身顿时弯曲,仿佛变成拱桥。钟一平体内真气紊乱,吐出一口鲜血,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中大枪应声而断,变成两截。
雷大笑也并不好过,突兀的停滞在空中,随后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在地上接连滚了数米,当他再次起身时,手中铜锤已然破成了碎片。
“你。。。,”雷大笑那张如少年般的脸上露出惊怒:“你赔我的铜锤!”
钟一平沉默不语,用力将后半截枪身砸出,可这一下毫无威力,雷大笑蒲扇般的大手随意一挥,枪身便落入河中,浮浮沉沉。
江珊怀中,李灵麒眼神一亮,将脑袋探出来,颇为怀恋的望向擂台。
钟一平手持半截短枪,缓缓摆了一个古怪的姿势,他将身子下蹲,左脚踏前,脚尖对准了雷大笑。那仿佛一匹草原狼般蹲伏下来的身子却显得越发魁梧雄壮。
这是《杀破狼》中最可怕的杀招——碎牙式。
李灵麒目光炯炯,瞧着这招就仿佛置身于边疆草原之中。
这一招源自草原,乃李灵麒观草原孤狼捕猎而创出,是天下第一等的凌厉枪术。他麾下士兵每每使出,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只攻不防,让草原人闻风丧胆。
李灵麒在江珊怀中不断扭动身子。瞧着自己当年创下的枪法和其中最厉害的绝招,他的武瘾犯了。
——朕也好想习武啊。
李灵麒眨了眨眼睛,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落寞。
擂台之上,雷大笑不敢再笑,他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有只饥饿的孤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
雷大笑开口,眼中的钟一平却突兀的失去身影。
下一秒,断枪穿胸而过,卡在雷大笑肥硕的肌肉之中。“咔”,钟一平松开手,雷大笑缓缓前仰,却被那断枪抵在胸口,无法彻底倒下。
鲜血顺着那杆长枪滴答滴答的落下,观战众人的心也仿佛这些血液一样不断地下沉。
他们瞧着倒在地上,不住喘气的钟一平,脑海中却满是那惊艳一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