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夏小姐被乔太阳带走了。”助理向徐阳报告着他刚刚看到的事,他自己也很疑惑,夏沫怎么会明目张胆地与乔天阳在一起,按照前些日子的传闻,他们怎么都应该避嫌才对。
徐阳:“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发现徐阳神情没有任何的诧异,自己一个事外人反而更显着急,助理的回答一顿一顿的,然后才后知后觉离开。
车终于停了下来,远处黑乎一片,尽管有霓虹灯在发光,但也难以为这么大一片地域着上光亮与色彩。
夏沫往窗外看去,开始记忆搜索,尽管在这个城市生活了20多年,但在她离开的三年之间,变化实在是大,所以她不确定这是处于什么方位。她也开始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跟着乔天阳来了。
乔天阳率先下了车。
“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乔先生?”
乔天阳没有回答,撑着伞,做了个请的姿势。
夏沫想,宴会中有徐阳的人,她跟随谁出来他应当知晓,如果她今晚真的出了什么事,乔天阳难辞其咎。这一点,乔天阳应该也知道,所以他应该不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想定,夏沫接过乔天阳手中的伞,下了车。
待走近了,夏沫才看清,眼前有两座墓碑直直立着,那墓碑上的字和照片分明显示是她的至亲之人。
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说来可笑,她确实不知道父母的衣冠冢在何处,当初她找人寻过,但毕竟夏家夫妇身份特殊,也不能明着打听,只能在当地的墓地里一个一个寻,但一直无果。谁想,竟然安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尽管打着伞,但是夏沫还是感觉到不少斜飞的雨吹向她,何止冷身哪,更是冷心。她得有多大的克制力,才使得自己没有在他人面前失控。
她看见乔天阳走向墓碑,把在路上买好的菊花放下。
夏沫的脑海里闪现之前看到的资料,乔天阳既然是父亲见过的最后一个商界中人,那他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敌,是友?今日之举,是迷惑、探究?还是其他?
后来乔天阳缓缓起身,对夏沫说:“你跟二位谈谈吧,我去外面走走。”
站立在两座墓碑前,夏沫的嘴唇有些颤抖。右手握住的伞滑落,随着风吹倒在地上,打了几个跟头。她半跪下来,抱着近在咫尺的墓碑,双手紧紧地抓着墓碑的棱边,手指泛白,却一点也不想松开。
冷硬的墓碑温度隔着层薄纱传入夏沫体内,令人心悸。
肖肖曾说,等爸妈退休,一定要全家一起到海边看看海鸥,来个日光浴。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尽管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说这句话时眼里依然放光的肖肖。可如今,这个家只剩下她一人。当初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回肖肖,但没想后来的日子,老天爷让她看尽世态炎凉,看着人一个一个地离开。
天上的雨没有心,没有感情,不懂怜惜,越来越像冰雹。
乔天阳坐在车内,又瞟了一眼手表——23:15,距离她进去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乔天阳认为她是有太多的话要说,忍住了好几次要闯进去的想法。
可是现在……风雨来势不妙,刚刚电台又说今晚24点会有台风过境……
乔天阳回身拿了一把伞,刚下车,就发现泥土已成浆,没有一处好落脚的地方。走到夏沫所在的地方时,他的鞋子还有裤腕已经沾了些许泥土。
当看到夏沫,他震惊了。
他快步走到夏沫身旁,想拉她起来,可后者完全不配合,想用手把她抱起来,手里的伞却阻碍了动作。于是乔天阳将伞扔了,低下身子,双手扣住夏沫的腰。
凉。
此刻她腰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冷从他的指头一直传到神经末梢,他的心忽然一紧,扣着她腰的手更加用力,想把她抱起来,可夏沫抱着墓碑抱得太紧,乔天阳又不敢太用力,会伤着人。
“手放开!”乔天阳低声嘶吼,饶是上个季度集团出的纰漏也没有让他声音愤怒到此般。
“不放!”夏沫的声音很小,很快被淹没在拍打的雨声里。如若不是因为抱着她,离她很近,乔天阳怕是听不见。
多年后,每每想起,乔天阳依然会被那个场景震惊。当时夏沫整个身子蜷曲在墓碑旁,被雨打湿的长裙像泄了气般贴着草儿,而她了无生气,像极了一个要与世长别的人。
乔天阳化言语为行动,身子前倾,温暖浑厚的双手覆上她紧抓着墓碑边缘的小手。传来的还是冰冷,乔天阳皱了皱眉,然后使劲掰开。
夏沫的手更紧了几分。心中的执念是她不想走,她想陪他们再多呆一会儿,难道以前无法陪他们一起共患难,来不及尽孝,就算死后,连陪陪他们都要受限制吗?她自然理智地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无理取闹,但此时此刻,她的理智又如何战胜得了感性。
终于把她与墓碑分开,乔天阳用力一旋,夏沫便撞了他满怀。
雨还在下着,落到衣服上、脸上。
一时改变了高度,夏沫的双手下意识抓住乔天阳手肘处的衣服。待适应了这个高度,她用力左右拉拽着乔天阳双肘处的衣服,腿也不住挣扎,“乔天阳,你干什么!放开我!”
“滴答……滴答……”
见对方没动作,夏沫又使劲挣扎了几下,仰头盯着乔天阳的脸喊道:“乔天阳!你放我下来!我不想回去!”
仰头时,不少的雨直接砸进夏沫的眼,是刺痛的感觉。
“你听见了没有?放我下来!”
“滴答……滴答……”
“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干涉!”
“乔天阳!”
“滴答……滴答……”
见他仍旧是没有反应的大步朝前走,夏沫张嘴就朝他的左肩咬去。乔天阳感受到左肩传来的痛楚,不适地皱起了眉,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双手一提,把她整个拽入自己怀里,双手更紧地扣住她的腰身。
夏沫的额头撞向他的脖颈,反而安静了下来,盯着他左肩泛出来的微微血迹,脸上闪过愧色。
“不闹了?”
“……”
夏沫不好意思接话,只是双手紧紧攀着对方肩膀,以来适应这个高度。脸却不敢贴上对方,怕听见心跳。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酒吧,还闹了绯闻。那是夏沫第一次看见他,不过因为当时喝醉了,没有看清就被徐域带走了。再次见面,便是那个记者招待会,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们本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论是天时,还是地利……
“哎?你看!那不是前段时间闹过绯闻的乔天阳还有夏沫吗?是他们吧?是他们吧?哎,别玩手机了,我眼睛近视看不清,你快帮我看看!”
“啊哈,是啊!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难道事实不像报道的那样?他们现在还有一些私底下的关系?”
“唉……真是好乱啊……”
“看,他们要上车了!啊,这是要去哪儿?全身淋湿,套房,浴室,孤男寡女……”
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引擎的声音,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喇叭的声音……
他们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