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瑾没有急着出门,今天是武国使节向京都俊杰挑战的日子,自己在家等消息就好了,他知道,大皇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他自觉可以提升威望的机会。
果不其然,苏瑾刚接到府里铁匠制作的长条状薄钢片,准备指点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李瑜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不用猜,便知晓是有什么比试结果出来了,狄文宣一大早便出去看热闹,现在跟着李瑜一块来的,不过看他们二人的脸色有些凝重,并没有苏瑾预料中的喜色。
“结果如何,你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狄文宣张了张嘴,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李瑜接话道:“太惨了。”
“惨?怎么说?”
李瑜缓了一缓,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才道:“今日武国使团中,有一其貌不扬的干瘦老者,在闹市立下规矩,邀大魏围棋高手对弈九场,只要有一人可以胜他一局,便甘愿认输,你可知结果如何?”
听到是比试围棋,苏瑾便心里有谱了,之前他得到了一些消息,不急不缓的给他倒了杯水,道:“看你二人表情,便可知晓结果了。”
李瑜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叹道:“本以为是这老者太过猖狂,百姓商贩纷纷驻足,以求看个热闹,皇兄府上派出六人与之对弈,也就一个时辰,六人便全败了。”
“看你的表情,剩下三局也是如此?”
“京都诸多此道高手,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最后推举出三位,与那老者对弈,结果将将撑过一个时辰,便被杀的丢盔卸甲,幸好那人没有出言羞辱,否则我大魏颜面何在啊!”
苏瑾又问:“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群情激奋,皆言赵王府养了一群废物,若是将城西棋痴寻来,结果尚未可知。”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
李瑜锤了一下桌面,道:“我虽欲与皇兄相争,但也不愿看我大魏颜面扫地啊!”
苏瑾轻拍桌面,问道:“你是觉得我魏国颜面,靠的是这几场赌局才有的吗?”
李瑜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听苏瑾接着说。
“我魏国颜面威望,靠的是边关几十万大军的守护,靠的是大魏几十年来战无不胜的军威,而不是市井流言,区区一个武国老朽,不会有损我大魏国威,否则你觉得对方会连胜九局而不发一言?”
“武国使团携带之士,连鸿胪寺都早早接到消息,你觉得陛下未做任何准备,是为了什么?”
李瑜瞠目结舌,他从未想过这个,愣愣问道:“为什么?”
“陛下的意思,我不敢妄自猜测,但有一点我能肯定,陛下是为了警醒朝臣,在我们娇奢享受的时候,边关诸国已经强盛壮大起来了!”
“这些,平民百姓可以不懂,街头商贩可以不懂,但是你”,苏瑾起身看向李瑜,一字一顿道:“齐王,你不能不懂!”
………
大魏皇宫,老皇帝罕见的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在太液池边,手握鱼竿静静垂钓。
浮漂轻轻抖动几下,然后猛地消失在水面,老皇帝抬手一提,一尾通体血红的小鲤鱼便脱水而出,一旁等候的魏公公,连忙上前取下鱼儿。
“恭喜陛下,今日竟能钓的一尾身无杂色的赤红鲤鱼,陛下果然是鸿运当头,洪福齐天。”
老皇帝接过鱼篓,哈哈一笑道:“还是你拍的马屁,最合朕的心意。”
魏公公佯装委屈道:“老奴说些心里话,怎么陛下还冤枉老奴呢。”
“行了,看你皱起的一脸褶子,朕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说着,老皇帝将红鲤鱼扔回了太液池。
“如此难得一见的赤鲤,陛下怎么放生了。”
老皇帝收起鱼竿,道:“朕喜爱红鲤鱼,这些年你放了多少进太液池,朕都数不清了,怎么算是罕见了?”
未等魏公公辩解,老皇帝又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闹市围棋之赌,不足两个时辰便输了,使团又有两人,开始与人比吟诗作对,今日怕是难赢一局了。”
“他们还有人要比武?”
“正是,比武之人和作对之人,似乎去了同一地方。”
老皇帝点了点头,魏公公迟疑一瞬,又道:“陛下,若是朝廷不插手,这次赌局...”
老皇帝摆摆手,道:“找人打醒他们也好,这几年大魏文恬武嬉,也太过了些,朕正愁无人提醒一下呢。”
魏公公一笑,道:“满京都棋手,经被一无名老者压得喘不过气,已经足够激起民众愤懑了,还好无人知晓那老者身份。”
“是你隐瞒的够好,不过还是有人知晓的。”
老皇帝一笑,旋即道:“若是我大魏全盘皆输,后人在史书上还不知怎么记载朕呢,偌大的京城,竟找不出一人压过武国使节不成?难道真的要朕派人吗!”
魏公公正准备宽慰陛下,却听老皇帝问道:“武国使节在何处与人比作对,在何处比武?”
“作对作诗的二人,在群玉院正厅,比武之人在群玉院门外。”
老皇帝又拿起鱼竿畅快一笑,道:“不用朕操心了,在此等候消息便可!”
一道小小的身影弓着腰走了过来,魏公公眼角微动,但并未有什么动作。
那道身影走到老皇帝身边,突然站起来做了个鬼脸,老皇帝佯装被吓了一跳,惹得那人咯咯直笑。
“淑宁又调皮,都吓到父皇了,父皇该怎么惩罚你。”
淑宁扭了扭身子,撒娇道:“父皇才不舍的惩罚淑宁呢。”
老皇帝笑着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父皇,我想要出宫去找长乐姐姐。”
………
不提太液池边假装斗智斗勇的父女俩,苏府,李瑜长长吐出一口气,回过神来。
狄文宣面露奇色,也在认真思考苏瑾刚刚的那句话,不过他不曾入朝为官,虽与李瑜相熟,但现在还参与不进夺嫡之争,只好转移话题。
“只是不知那个无名老者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棋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苏瑾知他意思,心道:“那老者自然不是无名之辈,喜爱围棋之人,无不知晓其姓名。”
见狄文宣实在好奇,苏瑾道:“文宣可曾听闻范希平之名?”
“什么,你是说那老者,乃是武国棋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