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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无法控制的心

出了顾府的大门,风棠手上动作方一松,周安言立即一把甩开他,就又要朝里面冲。

  “公子,苏姑娘没有事,遇刺的是傅小姐。”

  风棠的话,令周安言脚下一怔,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极具怀疑意味的眼神睨着风棠。

  “真的?”

  风棠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重重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无奈。

  “公子,你不觉得你对苏姑娘过分关心了吗?一听到顾家女眷遇刺,连多问一句都等不及,就急匆匆地赶来顾府,你可还记得此刻你应该在当值。”

  再一次,周安言被问的哑口无言,有些茫然地望着风棠。

  究竟是什么时候,苏蛮在自己心里不一样了?是那夜的孔明灯?还是顾府不太愉悦的初见?抑或是更早。

  脑海中一遍遍地闪现与苏蛮在一起的场面。

  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明明是个柔弱的姑娘,却生就一副豪侠心肠。

  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扭捏,大方洒脱,憎恶分明。

  “她那性子,谁会不喜欢呢?”

  周安言忍不住轻声低喃,声音不大不小,既是说给自己听,也好像是为了说给风棠听。

  风棠气闷地盯着周安言现在宛若痴汉的深情脸庞,心底焦灼万分,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凉月阁

  夜色深沉,苏蛮用打湿的巾帕轻柔地拭去傅沅额角细密的汗珠,耳边听着她混乱的喃语。

  这样一个娇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如今却受了这般大的罪过。

  实在是让人心疼。

  “春儿!”

  大呼一声,傅沅猛得从梦魇中惊醒,抬手一把抓住苏蛮的腕子,力道很大,尖锐的指甲嵌进苏蛮的皮肉里,剧烈的痛感,却没有让苏蛮立刻掰开傅沅的手。

  反而,像没事儿人一般,含笑地注视于傅沅的此刻惊惧万分的眸子,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阿沅,你现在很安全。”

  傅沅眼珠微动,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同心结,红唇张着,大口的喘着气,胸口随之不住地起伏。

  许久未缓过神儿来,苏蛮忍着腕子上灼热的痛感,只是满含温情的看着她,就怕再惊着了她。

  慢慢的,时间渐渐淌过,傅沅松开了苏蛮的腕子,气息也趋于平顺。

  她没有去看苏蛮,依旧木讷地盯着床头那个随风飘动的同心结,空洞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茫然,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声音里有些许生涩。

  “春儿呢?”

  早料想到,她醒过来后,会问,可想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怎么答。

  换下那支满是血痕的手,用另一支手替她擦拭额角新冒的汗,不过好像不太习惯,有些微颤。

  “春儿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和笙笙会处理的,她的父母、兄长、姊妹都会被照料的很好。”

  苏蛮平静地说着一切,可她知道,她的心真的很疼,像是有千万根细密的针扎着般的疼。

  傅沅的心又何尝不疼呢?苏蛮还未开口时,冰凉的泪水就已经从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头,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分狼狈。

  傅沅从被褥中滑出一支手来,覆在面上,期望可以挡一挡憔悴哀伤的病容。

  但是,这一切又显得那般徒劳,自以为无人能看见,便越发肆无忌惮,泪水如决堤一般的涌出,连衣袖都沾湿了。

  听见傅沅强忍着,小声的啜泣,苏蛮心中亦是万般滋味。将手放在她的被褥上,轻轻拍着,低声说道,似是喃语,像是在哄幼子入睡。

  “哭吧,哭累了,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或许又不一样了。”

  ......

  果然,当傅沅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久久无法回神。呆愣良久后,才呐呐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的眼睛?”

  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沅,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慌张地从被褥中猛地坐起后,脸上又换上一副懵懂天真的神情,实在是看着有几分可爱。

  夜倌忍不住勾唇一笑,凤眸眼尾轻挑,漆黑的瞳孔中似有潋滟的水光微漾,本就是少年面孔,如今,越发显得如青葱般的水嫩。

  傅沅是这样认为的,她一直觉得夜倌的金瞳,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人望而却步。

  就在傅沅出神之际,夜倌已经坐上了床边,温凉的手掌自然地覆在傅沅的柔荑之上,然后凝视着傅沅的双眸,温声道。

  “我听到了你心里在唤我的名字,便来了。”

  “胡说!”

  夜倌的轻声慢语,那好似调情的语调,像是一片白羽撩拨着傅沅的心尖。

  傅沅娥眉紧蹙,红着脸用力从他手中扯出自己的手来,厉声呵斥道。

  夜倌也不急,现在不肯与他执手,随她,反正夜倌有的是时间,耗得起。

  “阿沅,我以万年修为做引,替你养魂续命。你我早已心意相通,若你那时当真没有唤我,我又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你连我都骗不了,又如何骗得了你自己。”

  “闭嘴!你别说了!我没有!”

  夜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次重锤,一点点敲碎傅沅的心防和对顾笙偏执的爱慕。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夜倌的存在,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可是,最讽刺的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伸手捂住双耳,再无旁的,真是无能的令人觉得可笑。

  夜倌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边。有些神伤,原本黑亮澄澈的眸子,此刻像是陨落了的星子,失去光泽,变的黯淡。

  似乎,他的每一次不痛快都与傅沅相关,悲苦,欢喜,都来自于一个人,始于她,亦止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