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是怎么想的,苏启能猜到个大概。
人教现是最可能夺取天下的势力,在其他势力眼中,人教夺得天下的概率大约有三到四成,如再与宋阀结盟,两家联手,凭借宋阀的实力和影响力,那南方将成为人教地盘,能将这个概率提高到六到七成,几乎可说天下局势已尽在人教掌握,有定鼎之势。
人教若得天下,作为教主的苏启,那便是天下的帝王!
宋缺将女儿嫁给苏启跟阴癸派嫁女弟子给苏启,目的其实差不多,都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政治联姻。
而宋缺之女乃名门贵女,从出身上要比阴癸派女弟子光正得多,且有宋阀在其背后作为支持,皇后之位,大有可为,若再诞下一名皇子,那这……
联姻又能加深两家的关系,使双方结盟更有效力、诚信。
苏启瞬间便猜出了宋缺的想法,如果苏启只是想要当个封建王朝的帝王,跟宋阀联姻毫无问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惜不是。
宋智说完这三点,便没再说了,因为这便是宋阀开出的基本条件,三点实质只有两点,但这两点足以保障宋阀的利益。
宋智看着苏启,等候苏启的回答,他认为这么好的条件,苏启没道理拒绝,一旦答应下来,两家联手,天下唾手可得,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呢?
宋师道也看着苏启,从理智上、站在宋阀的立场上讲,他也是希望苏启答应的,可在个人情感上、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上讲,他不希望苏启答应!
苏启并未多想,其他条件还好说,可宋阀的第一个条件,也是那最核心的条件,绝不可能答应。
答应了,宋阀便要成为国中之国!
苏启在回答前,先问了宋智一个问题:“宋兄,为何贵阀不自己争天下呢?以贵阀的实力,是有机会夺得天下的。”
“这个……”
此问一出,宋智捻须的手指一顿,宋师道面带起几分惭愧之色。
宋智叹道:“这涉及到许多方面,一言难尽。教主,请恕我不能回答!”
宋智这个回答倒是真的,宋阀不争天下,并不是纯因宋师道这宋阀继承人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因素。
“嗯,是我多言了,请宋兄不要介意!”
苏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又正色道:“关于贵阀所提出的条件,我现在就可代表我教给宋兄一个答复……我们不能答应贵阀的条件。”
宋智听到苏启的回答,有些惊讶,这等于是把送上门的天大好事给推出去了啊!
宋师道则暗松一口气,人教不与宋阀结盟,那代表宋玉致不用下嫁给人教教主这老头。
宋智皱眉道:“敢问教主,这是何原因?”
苏启道:“因为贵阀的第一条,我们绝不能答应。若我教真有幸能定鼎九州,绝不会让岭南脱离中央,让宋阀在岭南独立自治,形成一个国中之国。望宋兄理解!”
苏启说的非常直接,宋智明白苏启话中的意思,他和宋师道互相看了看,脸色均有些沉重,这表明人教可能会进攻宋阀!
理解归理解,明白归明白,不代表能够接受!
宋智道:“教主,真没有可挽回的余地?”
苏启摇头道:“没有,这一点绝不可谈!不过其他方面倒可以谈,岭南有我们想要的资源,我们也有岭南想要的东西,结盟不成,还可以做生意嘛。我与宋兄的立场虽不同,但这不影响我们两人的交情。”
宋智听到苏启这话,顿时心里对苏启高看了一眼,赞道:“教主真心胸宽广也,大兄一定会想和教主见面!”
苏启笑道:“久闻‘天刀’之名,宋阀主来信中,便邀我去贵阀一晤。请宋兄在汝阴暂待几日,一是可商谈贵阀与我教生意往来之事,二是我想搭宋兄的便车,去贵阀与宋阀主一见,不知可否?”
宋智也笑道:“固所愿也!”
撇开根本条件的结盟不谈,在接下来的几天,宋智等一行宋阀之人和人教的人员开始了其他方面的谈判。
最终,双方达成了不少方面的合作协议,主要是生意往来上的,战略军事方面也有一些,但不多。
在宋阀与人教谈判期间,师妃暄也到了慈航静斋山门外。
她的状态比从汝阴城离开时要好了些,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没在不停咳血(按原著里推断,师妃暄此时大概才十四岁左右,我写的出场时间太早了)。
望着被云雾包围的帝踏峰,师妃暄并未立即上山,看了帝踏峰一会儿,她取下背上背着的一个包裹,找了一棵长得有些别致的树,在树下挖了个坑,然后将包裹埋进了坑中,小心地用土填上,还用枯叶将之掩住,又在树上做了标记,才登山而去。
师妃暄还未到慈航静斋正院,便听到一阵阵诵经声传来,这往日让她心灵安详的声音,现反而让她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痛苦,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
“师妹回来了!”
一名静斋女弟子看到了师妃暄,惊喜道。
可再一看,吓了一跳,师妃暄脸色苍白,嘴角溢出血迹,身体摇摇欲坠,她忙移身过去,将师妃暄扶住,“师妹,你怎么了?”
她内力往师妃暄体内一探,脸色一沉,“好重的内伤,师妹,是谁伤了你?这么重的伤,得赶紧去找斋主!”
师妃暄睁开眼睛,看着女弟子:“我要见师尊,带我去见师尊。”
“好,我带你去找斋主!”
这名女弟子扶着师妃暄,往中央一座佛殿而去。
梵清惠正在佛殿中打坐参禅,木鱼敲得“梆梆”响,忽然感到有人过来,其中似乎还有她弟子师妃暄的气机,只是这气机有点弱,好似被重伤过一般,她忙睁眼看去,几名静斋弟子扶着师妃暄进来。
“斋主,师妹她受了重伤。”
梵清惠身影一动,出现在师妃暄身边,发出内力往师妃暄体内一探,顿时眉头皱起,师妃暄体内的内力在暴走,深深看了眼师妃暄,她瞬间判断出了师妃暄的情况,这情况不是普通的走火入魔,而是师妃暄的心境被人毁了。
梵清惠对那几名送师妃暄过来的女弟子道:“你们退下吧,我要为妃暄疗伤。”
“是,斋主!”
几名女弟子领命,转身退出了大殿,梵清惠一挥袖,大殿的门被一股内力掀动,“砰”的一声关上。
梵清惠将师妃暄扶到一个蒲团上,这时,师妃暄睁开眼睛,看到梵清惠在她面前,她张嘴问道:“师尊,你告诉妃暄……”
过了好会儿,殿门打开,梵清惠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佛殿,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想起师妃暄刚在佛殿中问她的哪些问题,梵清惠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来人,妃暄心境不稳,已走火入魔,需好生静修安养,将她带去后山。”
“是,斋主!”
立刻进来两名慈航静斋弟子,看到师妃暄正瘫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任由她们将她带往后山。
梵清惠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传人被带走,脸色更冷了,在殿中来回踱步,又想到近几天传来的消息,心道:“好你个人教教主,毁我弟子道心,还要与宋阀结盟!”
梵清惠可不是现在的师妃暄可比,一眼便看出人教与宋阀结盟的后果,“万不能让其与宋阀联手!若真叫这人教得了天下,岂有我静斋安身之所?”
想到这,梵清惠手中忍不住一用力,捻着的那串佛珠被她捻断了线,看着佛珠撒落满地,在殿中乱滚,梵清惠轻诵一声佛号,又恢复平日里那副悲天悯人的慈悲表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句佛语在慈航殿中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