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无论是索姆恩还是诺布尔，都用行动或言语告诫过他：在咒痕缠身，或源力枯竭之时，不能够进入巫师的居所。
于是，维斯又多等了一天，以确保自己不会在科勒那里吃到闭门羹。
在又度过了充满呼救声一夜之后，他早早来到了黑塔之外。看守的卫兵还记得他，不过却不予放行：“监察官大人不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回去吧，孩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多等了一会儿，期待科勒发现，并放自己进去。
或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维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吞吐白雾，正当他打算离开时，黑塔的大门开启，监察官从里边走出。科勒手里拿着写满字的纸张，“我要去和城主大人商议一些事情，你们好好看守……”他吩咐卫兵时，也注意到了在一旁踱步等待的巫师学徒。
“我没记错的话，维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看看您的收藏。”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借口。除了那些生物标本，诺里斯的城堡之中可以算是应有尽有。
科勒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曾经的允诺，笑道：“当然，你进去之后就在展厅看看吧。我现在有些事，会晚些回来。”又对卫兵道：“放他进去吧。”
“是！”
卫兵对视一眼，便让开了，不再阻拦。计划顺利得有些不真实，不过抛开寻找呼救者的计划，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拜访。
“如果我太久没有回来，你等着无聊，可以去三楼的图书室。让莫格给你开门，他应该在实验室里。除此以外，你最好不要打扰他们。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科勒提醒了两句，裹了裹身上的毛皮衣，转身离开。
走进黑塔，暖流从脸颊灌入领口，舒服得叫维斯身体一阵抖动，差点呻吟出声。
关上大门之后，他更是感到最后一丝寒意也消散，僵硬的十指也渐渐活络起来。
与上一次进入黑塔所见并无不同，他还认得那个大头怪物叫做隐叶龙，而在对面的是鹿人。以及那些在故事书才能见到的猛兽，蛛王蜥，双角兽之类。
维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猛兽与故事书中的模样存在着不少差别。
蛛王蜥没有长着八只眼睛，只是后背上的花纹和修长的六肢酷似蜘蛛；双角兽也没有浑身披甲，只是两边侧腹多了一大块甲板的保护。
欣赏了一阵，他也没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
绕着展览厅环顾一周，他发现除了向上的楼梯之外，角落还藏着一个地窖的入口。不过上面覆盖着尘埃，铁制拉环上也布满蛛网，显然有些年头没有使用了。那下面不会有呼救者，至少现在，不会有活着的呼救者。
摸了摸衣服的口袋，他发现自己没有携带灯光水晶。那我绝不会下去。坚定了想法的维斯望向别处。
在楼梯一侧，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只能用作准备茶水。其空间逼仄，勉强能够容纳一人在内。
维斯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二楼。
一扇紧闭的门扉中发出刺耳的噪音，那大约就是科勒所谓的实验室了。听上去他的学徒正在进行某种实验，维斯也不便打扰。
转向同一层的其他两个房间。
一个房间敞开着，里边的混乱只怕是比羊圈更胜一筹。除了桌面干净整洁，空无一物，地上床上满是废纸，书籍或是别的杂物。维斯看了一眼，门上面写着房间主人的姓名：哈里尔。
而另一个房间的主人莫格显然没有那么不拘小节，他的房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锁。
不难想象，科勒将图书馆的钥匙交给莫格的理由。若是交到哈里尔手中，只怕等不到第二天，他们就需要重新配一把钥匙了。
他踮着脚到哈里尔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废纸上也找不到关于呼救者的任何线索，反倒在床底找到一册叫人面红耳赤的图画书。
从没见过书中内容的维斯只觉得喉咙干渴，身体似乎有些异样。
记得加顿曾经教过他这方面的知识，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抵挡这种诱惑——除了变态。而维斯终于算是验证了这种说法。他险些陷入了书中去，不过正事要紧。
稍微平复了心情，放下书之后，维斯又望向通往三楼的阶梯。阶梯的尽头红漆木门紧闭，上面挂着的铁锁仿佛是在拒绝他的继续探查。图书室为什么要挂锁？这反而使得维斯更想前进一步。
稍作等待，在实验室中的噪音停止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门。
科勒的学徒起先还有些怀疑，不过在莫格认出了维斯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
“你看完书之后记得把它们放回原处，如果记不得，就放在书桌上，等我来收拾。”莫格叮嘱完，又凑过来低声道：“哈里尔就是因为没有遵循这条守则，被禁止进入图书室。锁也是为了这个才安上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现在别再敲实验室的门了，我们要正式开始实验了。”
图书室的陈设令人惊艳：不同于城堡中的书房，白色成为了房间的主色调。天花板由亮晶晶的镜面构成，曲折如打磨过的宝石。中央镶嵌着一颗灯光水晶，打开灯光，在镜面反射之下，所有光芒汇聚在下方的书桌上，全无死角。而水晶灯光稍暗，也不至于刺眼。
书架依次排列，围绕着整个图书室。几乎每一个书架中都紧实地塞满了书，看上去想拿出书册都颇为费劲。只怕光是阅览过书脊上的书名，也会花费大把的时间。
图书室一览无余，绝无呼救者存在的可能，而再往上走，却是一扇打不开的门。从门上意义不明的咒文看来，楼上大概就是科勒的居室了。
敲了敲门，又附耳上去，维斯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一无所获。
维斯随手拿了一本书摆在书桌上，开始沉思。
如果呼救者存在，那他只可能在三个地方，地下室，实验室，和科勒的居室。如果是地下室，那呼救者只怕是个幽灵——真是这样，放弃寻找是个更好的选择；而实验室与巫师居室，他又没办法进去查探。
抓耳挠腮，手舞足蹈也不能够让他想出什么办法探索尖塔剩余的部分。
或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一声爆鸣粗暴地闯入他的双耳，震颤他的耳膜，中断了他的思考。
随之而来的图书室的房门发出悲鸣，木片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几根木刺飞来弹落在地。
“砰——”木门破碎，碎成两截。
一截挂在门上摇晃，哀嚎着进行最后的挣扎。
另一截直直飞来，幸好书桌挡了一下，才堪堪从维斯头顶飞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怔愣住了。过了几秒，等到门后的风压消减，他才反应过来前去查看。
楼梯上躺着一块门板和数不清的木头碎屑，以及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子。
实验室的大门敞开，相较于图书室的木门更为惨烈，只剩下了四分之一扇门还连接在门轴之上。里边一片狼藉，物品都被摧毁得彻底，难以辨认出原型。
两个巫师学徒歪斜地躺倒在墙角，捂着肚子惨叫。不过他们似乎用某种方法保护了自己，没有什么外伤。
“发生什么了？”维斯走上前去，于此同时，眼睛不住地乱瞟，试图寻找呼救者的踪迹。
此处没有什么可隐藏呼救者的地方，除非他不是人类，而是猫咪大小的生物。扫过一周，维斯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有什么人抓过他的袖子，“快，把咒文石拿出来！”
“咒文石？”低头望去，那是莫格。
顺着莫格的指向，维斯注意到了那个造型古怪的东西。
那是类似鹿首的白色石头，两只鹿角栩栩如生，不过眼睛与口鼻却显得抽象。在两“眼”之间，有颗褐红色的石头，散发着紫色的微光，而细看之下能够发现，光芒愈发强烈。
“快！”莫格推了一下他，“否则还会有一次！”
闻言，维斯再不敢怠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指扣在了石头上。不过眼见着光芒加剧，石头却像是嵌在鹿首白石上一般纹丝不动，他有些慌乱，“我拿不下来！”
“快……”莫格气息紊乱，他除了催促给不出其他帮助。
“太紧了！”维斯只觉得指尖冒汗，咒文石更难拿下。
“快！”
“嗡——”一股强大的气流从鹿首中涌出，直接将维斯掀飞，撞到了天花板上。
强烈的撞击让他感受到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大脑之中一片轰鸣。而后落下摔到地上，支撑的手掌被玻璃碎片刺伤，留下了斑斑血点。
幸运的是，这一次冲击要小得多。源力的损耗让它不复此前的恐怖威力。
维斯忍痛翻身，让玻璃渣只能刺在厚实的衣服里边。然后试着挑出刺在手掌里的碎片。
好消息是，咒文石被拿了下来。它就静静躺在维斯掌心的玻璃渣子中。
坏消息是，鹿首白石当着维斯的面，摇晃了几下，哐当落地，摔断了一只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