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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欺骗和困境

时间过得很快,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好几年,修斯坦几乎走遍了中央图书馆的所有地方,他的心已经完全沉默在了无尽的书籍和机器之中。

  他没有找到时间机器,或者,没有找到时间机器的使用方法。

  而且,他被困在了这里。

  显然的,修斯坦并不需要食物,也不太需要睡眠和休息,但是巨大的孤独和被欺骗的那种愤怒在一开始几乎环绕着他,然后慢慢冷静,他开始寻找出路时才发现,所有的他可以看见的或是记忆里的通道已经全部封闭,那些封闭的地方很新,他还在大门处找到了黑色的十方无缝体,它被镶嵌在一道门上。

  这段时间里,修斯坦除了读一下中央资料室里的书籍和文件,就是走进那些标注了时间的,空空的柜子中,然后带上柜门,封闭自己。

  在这里,到处都是空空如也的金属书架,它们下面早已堆积了厚厚的灰尘。这一切情形好像在讲述着远古某种地质运动时,置于金属架之上的书籍纷纷从上面掉落的真实景象。偶尔,在有些柱子上,还能看到标示书卷种类和子类的各种符号或是字母。

  有一会儿,修斯坦在一个打开的架子前稍事停留。在那里,他看到一些常见的制式书籍仍然摆放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被掩盖在那些无所不在的沙尘之下。他用力取出了其中一本较小的书籍,而后把它放在地面上仔细地查看。书籍的封面上标注着那种常见的曲线形象形符号,但是这些字母的排列方式仿佛有些不同寻常。

  翻开书本,那用牢固的纤维编织的页面,在经历了无穷的岁月流逝后,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修斯坦看到了书页中那些颜色古怪的文字符号,它们和伟大种族所使用的那种曲线象形文字,或是人类所了解的任何字母体系不同,那是一种完全相异的文字符号系统。修斯坦明白,这应该是某些宇宙之外的生物,或者别的某一个被囚禁于此的思想所使用的语言。

  档案馆的这一层应该是专门用于存放外行星历史记录的地方。

  如果这个宇宙的原则是趋于仁慈的,修斯坦就不会被困在这里,除非,他愿意用双手去挖掘这些花岗岩墙壁。

  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也许是十几年,修斯坦在这里阅读了大量的书籍,然后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动。

  就在某一天,他想起了一段咒语,他已经在这里待够了,他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家乡,现在,他要离开这里。

  修斯坦从口袋里抓出一点死灵之书的灰烬,洒落在地上,然后念起了他唯一可能有用的一个咒语。

  “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荣耀的胜者!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伟大之主,犹格·索托斯,您的仆人召唤着您!”

  就在最后一个字从修斯坦的口中吐出时,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的脑海中贯穿而过。

  “我听见了。”

  这是一道宏伟的声音,以一种不知名的语言在修斯坦的头脑里回荡,然后,修斯坦的目光中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渐渐的被一种奇怪而荒诞的亮光笼罩,一个接一个的,光芒万丈的圆球取代了他看见的中央图书馆的书架,大门,十方无缝体,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升华,一种巨大的快乐替换了他心里的悲哀。

  “我看着你。”

  这是下一句话,修斯坦没有那种被邪恶注视的恐慌,反而是一种自穿越而来从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他,就像是返回了某种温热的怀抱,修斯坦漫无目的的完全放松,他看见了那位伟大的存在,时间和空间的主人,门之匙,门的本身。

  犹格·索托斯。

  当那种感觉消失的时候,修斯坦回到了地表,那片邪恶月光笼罩的沙漠。

  据后来的戴尔教授描述,四点刚过,天上那轮带着光晕的圆月正在西沉,就在那时,尼古拉斯·修斯坦蹒跚的步入了营地,他的衣衫已破,脸上带着伤痕,浑身血迹,帽子和猎枪都已经不见。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到床上睡觉去了,只有教授自己还坐在他的帐篷前抽着烟斗。

  当看到修斯坦气喘吁吁而又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时,他立刻叫醒了随行的医生,还有另外两个人,把修斯坦搀扶到了小床上,尽量让他感觉舒服一点。人类学系教授也被吵醒了,他很快跑过来和那些医生一起迫使修斯坦躺在吊床上,想让他先睡一会儿。

  可是,修斯坦根本无法入睡。此刻,他正处于一个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心理状态。当人们问起修斯坦,到底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遭遇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说。在这方面他表现出了强大的自制力。

  但是修斯坦却向他们提议,关于挖掘的工作要有所改变,并极力劝说所有人先停下往东北方向上进行的挖掘。不过,他所给出的理由却很牵强,修斯坦认为往东北方向的那片区域没有他们所寻找的石块,也不希望因此去冒犯那些古代的迷信,而且学校提供的资金可能短缺,以及其他一些虚假的、与此并不相关的理由。自然而然地,没有人同意他的新主张,但在修斯坦的强烈要求下,这支探险队的工作无疾而终,几人被迫带着已经发掘的古物返回密斯托卡尼克大学。

  没人知道修斯坦到底经历了什么奇异且恐怖的事实,也没有人注意到修斯坦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面孔,他还是显得极其年轻,富有活力。

  他的时间,比光影中的现实,多走了十几年。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