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眷属魔使
腐败的剧毒沼泽中，毒气形态的下位荒兽虽非主要被针对对象但在魔神领域的压制下仍然难以动弹，就连它那致命的毒素似乎都发生了性质变化，毒的活性陷入停滞。
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小怯魔总算迎来了喘息的时机，被复仇之念充斥得不剩半点空隙的精神有了些微的闲暇，然后，他听到了神之宣告（感召），也许是错觉又或者是妄想，与那规则无比契合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开始理解那位神的道路。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可能是回光返照吧，怯魔拼命挣扎着，以一种别扭的姿态蛇形般拖着残破得没剩多少零件的身体，凭着毒气对身体的伤害程度，强忍着近乎麻木的疼痛，爬向那毒气最毒最浓厚的地方，这是在他的听觉和视觉被毒废后所能找到那毒气荒兽本体的唯一方法。至于精神感知？蝼蚁般的怯魔没有那么高的精神造诣。
没多久，小怯魔总算抵达那毒气荒兽所在处，旋即义无反顾地冲入其体内，受到复仇规则刺激的恶魔种族的天性彻底解放，吞噬，侵占，无止尽的索取……
复仇之神开辟出复仇的道路，引领着一众复仇者一路前行。
刚刚从包裹着秘魔石脉的石球中走出的矿工泰特卡隆正考虑着如何应对那些魔使，忽然迎来了神之感召。
尘封的记忆被揭露，泰特卡隆想起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过往——作为某柱魔神麾下某支军团中最下级士兵的前半生。
不，也许连最低级的士兵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炮灰罢了。
天赋平平的泰特卡隆不谈成为魔使，就连成为魔力职业者都比较勉强，为了在这个动荡的世界活下去，他选择成为一个最不靠天赋，只要肯努力就能获得最低限度成就的职业者：武者。
几次外域作战，无数次荒兽讨伐，不知经历多少生死，泰特卡隆总算熬了过来，同时他也更加认清了武者这一职业的卑下程度。
就算他的身体磨练到凡人的极限，不谈那些拿捏规则之力同吃饭喝水般简单的魔使们，稍有些建树的魔力职业者，特别是那些在魔使的碾压下留下相对完整传承的法系职业者，只要区区中级程度，就能够在许多时候灭杀他这个顶级武者。
武者本应常怀斗争之心，不知什么时候，曾经的武者安于平淡，退役后成为了一个比奴隶好不了多少的矿工。他，死心了。
只是，真的如此吗？
复仇之心与斗争之心看似没多少关系，却有共性——不向命运低头——一种强大的意志，那种强大的意志足以引来神祗的关注。再说，反抗命运也不失为一种“复仇”，对既有不平等以及根深蒂固的狭隘思想的复仇。
受到复仇规则的影响，泰特卡隆体内高速运转增幅身体强度的魔力带动气血以更高的速度转动起来，瞬息间便已超越了他作为武者千锤百炼铸就的强悍躯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接着周围的魔素也被吸引过来，汇同大气中的魔力一起，加入了这场对肉身的锻造。
魔素在升腾，魔力在咆哮，肉体的极尽升华，魔躯的蜕变开始了……
彼时，作为商人之子，萨基克斯见惯了商人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贪婪与堕落，他鄙视他的父亲与族人，所以，他逃了。
离了家，凭着出色的魔力天赋与高绝的研究精神，他成为了一个前程远大、受人敬仰的炼金术师，可很快他就发现，炼金术师们更加不堪，是一种疯狂的存在，完全没有所谓的道德底线，他们是反人类、反生物，甚至是渎神的存在，即使是最无所顾忌的魔神都划定了供自己与眷属遵守的行为规则，那是不需明言，只要是智慧生物就能理解的行为准则。
而炼金术师呢？
大多数炼金术师都把自己当成是为了炼金事业不惧牺牲的奉献者，科技的启蒙者，思想巨人，在这样的氛围下，只要有利于炼金术的发展，任何灭绝人性的手段他们都使得出来，如此行径，若说他们会成为世界公敌一点也不意外。
偏偏，他们活得尤为滋润，比那些落伍的职业者好了不知多少倍。
关键在于，他们会伪装。
什么衣冠禽兽，说一套做一套都是他们玩剩的，如果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用炼金手段把自己改造成任意模样，不单单外貌，性格、学识、价值观等等都能改造。
他们营造出了一种对绝大多数生灵都有利的局面：只要运用他们的炼金术，没有办不成的事。
在这样的氛围下自诩不一般的萨基克斯选择了同流合污，随波逐流。不久前，他为了检验炼金术实验结果，当起了一个矿场监工。
在复仇规则的感染下，萨基克斯恍然，原来他一直都没变过，他恨所有人，恨那些贪婪到违背良心的商人，恨那些毫无底线的炼金术师，恨那些愚昧的生灵，但最恨的，还是他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始终坚持本心呢？
一直作为看客的我真的有心吗？
一直逃避的我同那些我所鄙视的加害者有什么不同？
最后成为加害者的我真的只是被迫的吗？
萨基克斯如是想到，或者说觉悟到，千疮百孔的心似乎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填补了，又似乎更加破败，破败到几乎溃散。作为炼金术师疯狂的思维开始反转，出奇地进入了死寂的境地，诡异的淡漠感油然而生，仿佛一直都是如此。
一种作为复仇之神眷属魔使的特殊天赋在他的体内慢慢苏醒。
……
“这就是建立了魔神·魔使眷属体系的完整魔神吗？“
透过与使魔无首魔神的联系，洛潇体味着作为魔神的感受，复仇权柄似乎随着眷属魔使复仇者们的诞生而更显威能，与世界本源的联系更加紧密，在魔神真身全力出手一次后物质界的排斥感本应加重却没有加重多少，几乎维持原样。
眷属魔使虽然不多，但作为牵引魔神的缆绳，其意义远重于数量。
这次无首魔神首次亲自感召，合格成为魔使的并不多，包含各类种族，不到千人，几乎千不存一，而在这些眷属魔使中较为突出的，也仅只四人。
目光跨越虚空，洛潇向四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