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会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舞动身躯。
有的人会在看到美艳的女郎时忍不住上前与之共舞一曲。
至于现在。
没有音乐,也没有美艳的女郎。而且这还是恐怖副本。
所以再美丽的红莲也终将成为一对枯叶,化作肥料,沉进土里。只不过易秋怀里的这朵红莲并不是沉进土里,而是弥散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从左边部分开始,从飘飞舞动着的绸带帷幔开始,从她虽然苍白但还算纤细精巧的左手开始。如同瓷器娃娃裂开,肉眼可见的裂纹密密麻麻攀上手指,掌心,手背……每一处。
咔嚓——
食指密密麻麻的裂缝崩开,玻璃渣子一样散向四周,不过并没有一下子落到地上,而是轻轻浮在空中。像是极小的水晶,晶莹剔透,灯光射进这密密麻麻的细小水晶,映射开来,化作五颜六色的光,柔柔地散开。
一根又一根手指随着裂纹的崩开而化作细小水晶。
咔嚓——
一枚又一枚细小的水晶颗粒从她左手分离出去,在空中缓缓飘荡着。她那搀扶砸易秋后肩的左手一点一点消散,分离而成的一枚又一枚细小水晶像是无数细小的精灵,浮动在易秋的背后,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易秋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
但是绯衣女握住她的右手松开,抵住了他的头,不让她转过去。
易秋看着绯衣女猩红的双眼,微微笑了笑,不再又其他动作,专心与她共舞。
这个藏在237号房间,喜欢跳舞的红衣女人挑起一边的眉毛,惊悚之中掺杂着无法言语的感觉。
于是易秋就看着怀中的绯衣女一点一点变成沙子,从左半边身子一点一点攀附到全部。无数细小的水晶在空中映着灯光,璀璨出一片晶莹,然后消失不见。
待到绯衣女完全消失,易秋带着自信的笑容,收起舞步,对着并不存在的观众席行了一个绅士礼,口里轻声说着:“谢谢!谢谢!”
落幕。
屋子的格调在一瞬间变化,没有了与人共舞的浪漫与优雅,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一道又一道血手印,像是有人生前用着满是鲜血的手无力地在上面攀爬,拉长一串又一串暗红色的血迹。
每一个血手印中间还画着一只眼睛,带着虚影的眼睛。所有的眼睛朝向全是易秋这边,易秋轻轻往前走一步,那些眼睛便跟着转动起来,要紧紧地盯着他,不留一丝空隙。
易秋小声嘀咕:“不用眨眼是真的好。”
下水道一般的潮气涌上来,使得他原本已经干凝住的血痕有了润湿的迹象,粘稠在身上的感觉,像是运动一整天出了一身汗。
灯光变得昏暗起来,还一闪一闪的。
这种满屋子的血手印和一闪一闪的灯光构成了恐怖片里的最常见的场景。
易秋知道,第四个恐怖这才到来。
外面响起了沉沉的脚步声。
嘎吱——
踩在年久的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到了这间房的门前,脚步声停了下来。
顿了顿。
“嘭!”
巨大撞击打在门上面,一道不规则的裂纹出现在门上,细小的木屑掉落下来。
易秋定睛看去,一截斧刃卡在裂开的缝隙当中,锃亮的尖刃反射出的光格外醒目。
“这斧头应该是刚刚磨过吧。”
想了想门的厚度和这斧头的大小程度,易秋觉得这应该得劈一会儿,于是找了凳子坐下来慢慢等,毕竟刚才跳了一会儿舞还是有点累的。
“肯定是亦秋这小子身体不行,可不关我易秋的事,要是是真真的我,来十个八个姑娘都没问题的。”易秋小声坐在那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对着哪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在说。
又是一斧头劈在门上,裂缝越来越宽,越来越长,已经可以看到整个斧刃,和外面那人棕褐色的格子衬衫。
斧头上下扭动,从裂缝中被抽出。
易秋隐约听到了一声喘气,于是他毫不吝啬他的嘲讽,拔高声调朝门外喊道:“哟!这么两下就不行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于是乎,第三斧头用的力气格外的大,整扇门都颤动了,许多细小的木屑散落一地。
易秋点点头表扬,“这才对嘛,男人就是要大力一点。”
第四斧头落下,一块不规则的木板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外面那人的半截脸露了出来。
凌乱的胡渣、诡异的笑容、吸烟过多的一口黄牙以及酗酒而成的酒糟红鼻子。
“可真是标准的颓废男。”
第五斧头落下,门上又是一块木板掉下,此时的裂缝已经变成了大的洞口,零零碎碎的木头渣子悬挂在不规则的木头尖上面。
外面手持斧头的人弯下腰,朝里面看来。
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易秋,一滴滴汗水顺着他垂到鼻子尖的棕色头发低落在地。
易秋也看清楚了他的面貌,于是乎又嘲讽了起来,“瞧你一副被掏空的样子,不行了吧!”
“嘿嘿——”那男人发出低沉的诡异笑声,站起来,扬起手中的斧头再次落下。
“嘭!”
第三块木板落下,意味着洞口的大小到了足以让他伸进一只手来拧开门把手。
他脸贴在门上残破的洞口,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大黄压,狰狞着眉毛沙哑嘶吼:“Here's Johnny!”
易秋摆摆手,不耐烦说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进来吧,别耽搁我去找贞子小姐姐。”
男人抬起粗糙的右手,伸进门洞,抓住门把手一点一点拧开。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门打开了。
男人推开门,一步迈了进来。
易秋却在此时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地说:“哈哈,你终于进来了,其实我想告诉你,门根本就没有锁!哈哈哈哈――你个蠢货!”
说完这句话,易秋感觉自己憋足了的一股劲儿一下子得到了释放,就像是亲眼看着同桌用最笨的办法费尽千辛万苦解开一道数学题后,兴冲冲上去给他讲了个一步就解完的办法的感觉。
很爽!很得意!
那男人也理所应当地被易秋一而三,再而三的嘲讽给激怒了,抬起斧头冲上前就是一斧子落下。
易秋看着斧头落下,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镇定自若。
因为,他清楚,闪灵里面的这位大叔再疯狂,再暴力,终归也只是一个寻常体格的男人。
而这样寻常体格的男人,怎么打得过身为四大名鬼之一的伽椰子呢?
于是乎,在斧头落在他头上的一瞬间,丝丝缕缕黑色的长发从四面八方生长而来,瞬间裹住男人,眨眼之间就将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木乃伊。
男人在里面疯狂扭动,发出呜呜的呻吟。
不过这一切随着黑色长发的一阵收缩后,消失于尽,一抹抹血花从头发缝隙之间渗出来,滴在地上。
“哒哒——”
黑色长发纵横交错之间,一只深幽漆黑的眼睛出现在那里,只隔着一米之遥,与易秋对视着。
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