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再遇前人（8）
林秋荇在瑶光层上观摩着远处的江河，这丽水自西域仙山戚而起，流经临煜南方多地，终于煜海，分临煜之南北，丽城就在丽水北岸，位于临煜之中，丽水上游只有区区十数尺，至中游才豁然开朗，丽水流经丽城之处宽百尺，勉强能从丽城码头清楚地看到对岸。
如今才过辰时一些，江上就已经船舫络绎不绝，大多是附近的渔船，他们的渔船大多就是一只孤舟，与木板无异，他们拿着竹竿在近处的江面上活动；也有着接送两岸的客人的客船，这南边还有几个富庶的农村镇子，自从帝昶登机后，安定人心，鼓励生产，也有许多无处可逃的百姓以及相信国家的富农富商坚持生产，他们相信着临煜一定能度过危机，故生活依旧如故，每日正常来往丽城；更有些高大的官船，载着官兵至丽州各处；其余的便是行商的船，满载香料、宝石以及货物。
林秋荇从未正经到过丽城，他从前皆随从父亲北方剑州定居，父亲入赘母亲家族王氏，王家与褂陀国生意来往甚密。后来临煜帝秦登机曾有褂陀重臣表示不满，十数年后，适逢临煜国梦石贵妃乃褂陀国六公主梦石娴，在得到帝秦的准许后回国省亲，却在剑州遭人埋伏致死，梦石贵妃以及八公主瑛母女皆陨，此事激发两国矛盾，却一直未有定论凶手为何人，帝秦以褂陀国派出杀手为由出兵谴责；而褂陀国王母梦石氏几年前便失去大女儿，如今仅剩的一位女儿也惨遭毒手，因而感伤女儿，彻夜流泪，竟然中风，不能理朝政，居于后宫，由儿子梦石飞天代为执政，又称飞天大帝，飞天大帝行事强硬果断，以帝秦多时不能查明凶手为由，批评帝秦无能，贼喊捉贼，也派出了相当兵力回击，双方战火一触即发，在帝秦病崩的十年前，双方于神剑山下一带开战，战线绵延数百里，史称“陀煜之战”。此后北方战火连年，做临煜褂陀二国商务的王家便从此一蹶不振，家中人各自逃亡，林秋荇之母王氏染上重症病死，可怜生前算计严重，死后无人理睬，葬礼也是林珏成变卖了些剩余的首饰出钱办理的，很是草草。从此林秋荇便改回父亲的姓，随着林珏成打算回到了南方清州老家生活。据林珏成说道，林家祖籍便是清州，还有林氏一族的宗庙在那里。
二人携手自北向南，路上多是靠着变卖随身财产维生，因此小小的林秋荇便见证人间冷暖，向往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二人好歹来到清州故居，却发现一切都变样了，林氏一族完全从清州蒸发，而林氏一族生活的郞裕镇从前乃清州最繁华的镇子，如今也是破败不堪，剩下伶仃人家，据说是帝秦以林氏一族通敌乾象国为名，便把林氏一族抄家，连坐整个镇子，林家人逃的逃，捉的捉，死的死。从此林珏成便死心了，与儿子生活在郎裕镇，想着可以重建林氏宗庙。
林珏成每晚都南北三拜父母弟妹，他当初离家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如今快要忘记了父母弟妹的长相了。林秋荇问父亲为何离家，那时林秋荇只有七八岁，事事好奇，他从前在王家便每日学习，也学到了“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林珏成被他逼得不知所措，还是说出了：
原是林家乃是郞裕镇的大族，可以说整个郞裕都是依照着林家而建造的，林家宗庙广大，说是清之国从前的贵人，后来清之国被灭，林家招安，便安定在此地，到自己也只是第三代而已，自己的妹妹林潇湘早早地便远嫁过丽州的门阀氏族贾家，成为贾家的二少奶奶，林珏成与林钰成皆与母亲甘瑷哭着送别妹妹，心中也期待着属于自己的爱情。二人一直在家中读书，打算可以北上中都，为国效力，终究一天北方的一位姑娘来投靠林家，那人只说是梦石氏，便使得林家上下震惊，只是林氏与梦石氏族从前便是关系密切，林氏之祖林煜升原名便是梦石煜升，从原来的褂陀部落南下清州，建立的清部，后来临煜始皇帝立国，各部落也跟着纷纷立国，谋求国际地位，而清州林氏与北国褂陀也依然在节日时会通信联系关怀。
那女子说是梦石盈濯，在北国被人迫害逃亡至此地，此时清之国以名义归顺临煜了，林家不能收藏他国贵族，便赶紧抹去她的姓氏收于林宅之中，林盈濯与珏成钰成两兄弟相处日深，三人皆知对方心意，又不好细说，日子一天天过去只因林珏成是长子嫡孙，父母还是希望把家族衣钵授予他，他需要与其他的临煜贵族联姻以巩固林家在临煜的位置，他们知道朝中的秦帝已把目光看向清州，吩咐当时的兵部尚书邓茹观察林氏一族的情况。
林珏成说到这里已经是叹气连连，他告诉年少的林秋荇“父母在，不远游。”的后面还有一句，乃是“游必有方”奕。那时的林珏成一如林钰成一般深爱着林盈濯，只因父母原因他不能迎娶，被迫放弃了机会，得知二人将要成亲的消息那一夜，林珏成醉成了泥人，在酒馆被邓茹的细作套去了消息。他晚上在酒馆醉了一夜，第二日却醒的很早，跑回家中用井水洗净脸庞，冲进林盈濯的房中想要与她私奔，在他的心里，林盈濯也是向他爱着她一样爱着他，为了林盈濯他愿意放弃一切，可林盈濯无论如何不愿离去，好歹林珏成都冷静下来了，林盈濯却哭的不能自已，她向林珏成下跪磕头，向他致歉，她从来只把林珏成当做自己的哥哥，她与林钰成两情相悦，只因林家对她的恩情她也决定听从林家父母的意见，无论要她嫁给谁她也愿意，如今她也得偿所愿，不能害了林珏成的未来，自己的未来，还有林家的未来。林珏成呆呆地站在那儿，原来至始至终便是他自作多情，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到过求爱而不得的委屈刺激，便默默地跑回房中，拿了自己的财物，从此抛却一切，浪迹天涯。后来他旅居剑州，知道王家与褂陀有商贸往来，便欣然前往，最后却认识了王家小姐，被她的强势性格所折服，最后二人相爱，入赘于王家。
林秋荇想到这里时，终于意识到背后的小厮在呼唤着他。
“公子，公子，”小厮还是没办法，只好拍一拍工资的后背，“公子，几位小厮艺女子都来了。”
林秋荇才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看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