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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傲娇鲁连

第七十一章:傲娇鲁连

  齐境,无盐城。

  身材魁梧,面髯钢须的匡英坐在郡守大堂的右席间,拍腿咧嘴畅笑不止,“哈哈!诸位将军,你们是没看见乐章那小子狼狈逃窜的模样,简直就跟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没什么两样,可把老匡我给斗乐了,若非主公下令停止追击,那小子八成逃不出我老匡的手心。”

  落座左首席间的卫平摇头苦笑道:“你啊!就趁这会开心吧!等乐章回来后,我敢保证!以他那脾气,非要找你报那断戟之仇不可!”

  “嘿!”匡英嘿笑一声,把胸膛拍得邦邦响,虎声虎气道:“若论排兵布阵,我老匡或许不如他,但若决战疆场,就算有十个他,他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怕他,况且这都是主公的主意,可怪不了我老匡。”

  一袭红袍铠的甲薛子浩一派老成的端坐在卫平下首位,神情不惊不微,面容淡定,对于匡英与卫平的吵闹,他没有多大兴趣,只见他微微蹙了下眉头,抬头望着低眉垂思的滕子宸说道:“主公,想必此刻乐将军已经入了聊城,末将担心燕军麾下并非都是庸才,万一有人识破乐章是诈降,恐其有不测啊!”

  如今滕子宸麾下大军已经部署在无盐,泰安一线,将燕国主力大军挡在聊城,济水以南,使其南下之路以堵,两军对峙已过数日,彼此双方兵马虽交战了几场,但都不痛不痒的退会了自家防线。

  战场形势无形中陷入相持,齐军虽精悍勇武,但燕军人多势众,而且牢牢控制着齐国北境各处险要关卡,就好像一只缩头的乌龟让你无处下口,若想硬下口的话,无异于会崩碎了口牙。

  身着戎装的滕子宸低眉沉思,心道这燕国啥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见我大军北上,就立马收搂兵马龟缩了起来。

  滕子宸原本还想出兵先轰轰烈烈的与燕国干上几仗,可不曾想,这燕军主力见到他的大纛帅旗就龟缩了起来,滕子宸苦笑的摇了摇头,有时名噪列国也不尽然是好事啊!

  滕子宸笑罢,见薛子浩询问,旋即抿嘴笑着回道:“本帅可没有指望燕军将领会相信乐章投降与否,要乐章诈降只是本帅的投去的一个烟雾而已,如今燕军龟缩不战,虽出乎我等意料之外,但这并不影响本帅之大局。”

  滕子宸一副神秘莫测的笑意让诸将甚为不解,匡英是直性子,不耐烦道:“我的主公啊!你可正是一点也不着急,先不管乐将军那破事,就看眼下的燕军西路秦开大军大败甲培于昌邑,势头强劲,一路西进掠境,我等若不尽早决战燕军主力将其击溃,以缓解西路之危,在这里干耗着终究不是个事啊!”

  卫平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主公,匡蛮子所言在理啊!燕军虽不愿与我等交战,我等可以强而攻之,迫使他们非战不可,以我军之能亦非不可败之。”

  滕子宸摇头笑道:“用兵之道玄妙万千,所谓刚而易折,强启攻势并非良策,有的时候柔而化之反而更有效果,诸位勿要心急,一切都在本帅的掌握当中……”

  滕子宸语气顿了顿,突然侧首望着右席边一文人装扮的男子说道:“鲁郡守,不知我让你办的事可成办好?”

  鲁郡守闻言冷哼一声,呷一口案几上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回道:“本郡守已经按你的吩咐上书给大王,大王业已下令拨调各州各府衙运送粮草辎重屯于平路,估计此刻大批的粮草辎重正在运往平路的途中,汝无须多虑。”

  “那就好!”滕子宸满意的点了点头,满意之余不禁低头瞅了一眼这个三十几岁,留着有一绺小胡须的鲁郡守,只见他虽板着着面孔,但他那一副神态自若,举止从容,给人一种卓尔不群感觉,顿然间让滕子宸起了好奇之心。

  待滕子宸交代完所有事情,诸将离席出堂,滕子宸起身挽留鲁郡守,道:“还请鲁郡守留步。”

  鲁郡守诧异的回过身来,凝眸望着滕子宸惑声道:“不知汝还有何时事?”

  对于鲁郡守没有尊呼自己一声太傅的轻慢之语,滕子宸没有太在意这些,抬手示意近坐,“鲁郡守且上坐。”

  鲁郡守也不客气,甩了甩袖袢坐回席案,挑眉望着面带善意笑容的滕子宸,冷然道:“说吧!汝有何言?”

  滕子宸棱角分明的面颊尴尬的抽搐了几下,这家伙还真是傲气啊,完全没把我当回事似的,拜托!我可是齐国太傅呢,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滕子宸尴尬了半响,温声有礼拱了拱手,道:“恕宸唐突,不知先生名讳?”

  滕子宸只知道这个人姓鲁,是不久前才担任无盐郡守的!

  鲁郡守始终是一张冷冰冰的脸,道:“汝莫非当真不识得荏城鲁连乎?”

  “荏城?鲁连?莫非是……”滕子宸眼眸子转了转,顿然间恍然醒悟过来,急忙离席拜到,“原来是我齐国名士当下,请恕宸眼拙不敬之罪。”

  如果说鲁连这名字或许很陌生,但若说鲁仲连的话,估计就会很熟悉了。

  史书记载,鲁仲连齐国荏平人,稷下学宫名士,不仅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更是舌辩无双善于统筹谋划,是个智谋超群的大贤。

  对其一生功绩评价,可以用一句诗来简单概括。

  布衣不肯帝强秦,天下皆闻高士名。

  何事劝降轻守节,一书飞矢入聊城。

  鲁仲连生性孤傲,虽有一身才学,但不耻为官,喜欢周游列国到处留名。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很骚包,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与滕子宸有着不可调解“仇恨”

  这“仇恨”还要从齐国变法举行第一次科考取士开始说起,按照鲁仲连的性格他是不屑踏入官场的,可他这人有傲气,纵然不想为官,但他不想错过这所谓的科举,所以他参加了齐国变法后的第一场科举。

  以他的满腹才华和治国雄论,自然是可以名列榜首,可他就是太傲了,傲得让当时的阅卷考官滕子宸气得直冒烟。

  开始一拿到鲁连的考卷,滕子宸就不禁被鲁连书卷上的淘淘宏论给深深吸引,尤其是对他书中写到的那一句深为钦佩。

  “法制乃国之本也,然法若森严,则民心惊觑。以情度法,以法衡情方才是法之根蒂,秦法严苛,虽战时效命,然此秦法亦是秦国取亡之法也。”

  寥寥数句便道破法制根蒂,不仅才情斐然,更是见谋深远,居然能预料到秦国的未来,可见此人不凡也。

  可当滕子宸看到鲁仲连最后几句话时,顿时气得哭笑不得,鲁仲连写到“阅卷的无知小儿,观我此书后,可惊叹某家之才学否?汝惊叹亦无用尔,某家不屑汝之官位也,废话休说,快快点某家头名,某家急欲游猎山水尔。”

  傲气如鲁仲连这般的人物,他做梦也没想到,他遇见了一个比他更傲的主,滕子宸咧嘴一小笑,大笔一挥,点了他个入士末名。

  何为“入士末名”?顾名思义就是刚刚合格录取的意思,那时的滕子宸自然不知道鲁连是何人,自然也就存心恶心恶心这个傲得无边的主。

  到了发榜的那一天,鲁仲雄信心满满的去探榜,瞪眼一看,顿时气得青须乱颤,好呀!这阅卷的无知小儿居然点了某家个末名,实在是气煞某也!

  鲁仲雄原本想撒手就走,不过转念一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说某家不如那些同科文人士子,那还得了,我鲁仲连何等人物岂可让人小觑,不就是踏入官场嘛,我倒要看看某家为官岂会不如他们,到那时某家定要那无知小儿求我入朝不可。

  就这样,一个不愿做官的大贤能人拿着吏部派发的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屁颠屁颠的骑着小毛驴往琅琊赴任去了。

  鲁仲连为官三载有余,可谓是政绩卓越,官风贤名,硬是从一个小仓户吏一直坐到无盐郡守,如此可见其能。

  如今“仇人”相见,鲁仲雄自然是分外眼红,横眉竖眼的瞅着滕子宸,一脸的不开心。

  “某家不过是科举末名士子,可担不起齐国贤士之名。”鲁仲雄还在闹脾气中,撇过脑袋气哼哼道。

  滕子宸听鲁仲连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了,原来这家伙就那个狂傲不羁的鲁连,难怪一见到我就板着个面孔,就跟欠了他几百万两黄金不还他似的。

  滕子宸尴尬笑着,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拜托!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名扬后世的鲁仲连好不,你要不说荏城鲁连,我还真不知道,鲁连就是鲁仲连。

  滕子宸深深的拱手鞠躬道:“昔日子宸有幸拜读先生的雄论文章,自今子宸犹然深记于心,先生博学深广,着实让子宸深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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