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三味线的艺伎跪坐在地,将琴身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按住琴弦,右手握着银杏叶形的象牙拔子,拨动琴弦,奏响了一支轻快的小曲,据说江户时代的艺伎绝大多数从十岁起就开始接受严苛的训练,和蹲在栅栏后等人挑选做皮、肉生意的游女不同,艺伎们不但对长相有要求,花道、茶道、礼仪、舞蹈、乐器、文化也必须样样精通,其中所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并不比修习刀道的武士差。
当然,与之相对她们所接待的一般都是更高级的客人,尤其这一行中比较出名的那些艺伎,甚至可以自己挑选客人,对于那些看不上眼的人,即便花再多的钱也很难一睹芳容,而且绝大多数艺伎都只卖艺,处境相较于游女要好得多。
热腾腾的红叶锅伴着优美的京舞,让茶屋内一派宾主尽欢之景。
那位年长的武士显然也很会做人,除了清酒外,还特意准备了葡萄酒,产地正是法国商人的家乡,他不住劝酒,让加布里埃尔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就当众人酒足饭饱,醉意微醺的时候。
有人在屋外拍了两声手,那声音并不大,但是屋里的琴声立刻停了下来,随后那些艺伎开始低头收拾着残羹,她们的动作很麻利,不到一会儿就打扫完卫生,深鞠一躬,低头退了出去。
而那些长州和萨摩两藩的武士也都各自归位,挺身正座,尤其是出身长州藩的武士,眼神中隐隐闪烁着一抹兴奋之色。
张恒知道,今晚的正主终于要登场了。
加布里埃尔这时候也恢复了坐姿,他显然还不习惯把自己的脚后跟当凳子,第一次来日本时就没少在心里吐槽这种反人体力学的坐法,坐不了一会儿腿就麻了,干脆改成盘腿而坐。不过现在为表尊重他也决定再意思下。
障子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当先走进来的是一名国字脸的武士。
此人刚一露面,屋内众武士就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像是被一头猛兽给盯上,坐在最前面的两人甚至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脖子。
“人斩中村半次郎!”有人低声惊呼了一句,压低声音道,“他也来了吗?”
中村半次郎的身材在这个年代的日本中也显得异常高大,快和张恒差不多高了,而且他的肩膀很宽,拥有一对长臂,手上满是老茧。
据说中村年幼时家中颇为贫穷,父亲又患了重病,为治病挪用藩内款项,但是很快被发现并遭流放,家里一度只能靠种地赚钱,然而中村半次郎没有放弃成为武士的梦想,先是15岁时在伊集院鸭居道场修炼示现流,之后又改投自显流门下,然而18岁时再受打击,兄长病故又让他不得不回家接着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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