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妖界奇葩
“这世上还没我殷九谱不出来的乐。”男子一边懒洋洋地编织乐章，一边说道，低语声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叫殷九。苏清婉默默记下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妖的名字，她试图靠近他，然而乐声到此为止，她的意识回笼，侧眸看向古琴之上，已经翻至最后一页的乐谱。
苏清婉手指刚要触碰乐谱，一串风铃就落到了她眼前，正是俏公子给她的那一串迎客铃，苏清婉记起自己得救时听到的风铃声，神情微微缓和，轻声道谢：“谢谢。”
重新将迎客铃拿在手里。
苏清婉随手按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静心乐的旋律，缓慢的按着节拍，晃了晃。
柳树上正和能面妖一起打瞌睡的季景云闻言一个激灵，差点把肩膀上的能面妖摔下去，他震惊道：“不是，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她她，她用迎客铃演奏了那位爷的曲子？一个人类，演奏了妖乐？”
能面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语调在发颤：“今天是十五，有人用迎客铃奏这种不走心的乐声，主人还不被气醒了？”
“到底是谁告诉了这少年郎这种办法叫醒那位爷的？是俏公子吗？”季景云一脸凶神恶煞，“我不会放过俏公子的，他死定了。”
能面妖努力晃着季景云：“你清醒一点！在你搞死俏公子之前，我们很可能先被起床气极重的主人，烤成肉干吃啊！”
“我们怕什么。”季景云搓了搓胳膊，试图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是这话说得着实没什么底气，“他要找也先找少年郎……”
苏清婉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段乐曲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低垂着双眸，眼中酝酿着繁杂的神色。
季景云不敢在宅邸内呆下去，他十分没义气的丢下能面妖，一溜烟跑出了东城，五彩斑斓的长袍在夜空格外耀眼。
季景云捏出了一只传音纸鹤放了出去。
对方的声音迟迟传来，似乎还带着浓浓的酒意，开口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一句话就透露出了，没事莫挨老子，老子很暴躁，已经需要借酒浇愁的信息。
“兄弟，救命！”季景云不顾对方冷淡的态度，几乎痛哭流涕地说道，“我快死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有些水声传来，似乎正在洗脸醒神，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你好歹是东城小霸王，有九爷坐镇东城，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你过不去？”
季景云哭唧唧：“我让生人进了殷府。”
对方干脆利索地斩断了联系。
季景云再接再厉地传了一只纸鹤：“你听我解释，她是俏公子送来的客人。她有迎客铃，我真的只是按着老规矩办事啊。”
对方轻啧一声：“那你慌什么，只要不吵醒他便是。十多年前的九州皇城的夺嫡之战都没能吵醒他，他睡得那么死。”
季景云急道：“可今天是十五！他睡意最淡的日子，而且少年郎在府中用迎客铃奏了那位的乐谱。而且那乐声并不走心，他是一定会气醒的。按着他的脾气，我肯定要被做成烧烤送上他的餐桌！”
对方一派事不关己地语气：“兄弟，节哀。”
季景云看着消失在指尖的纸鹤，顿时感到妖生无望，他在夜风中打了个哆嗦：“我不能自己吓自己，我运气还是很好的，俏公子给我算过的，还花了我五两银子。”
季景云回想着自己现在自由快活的日子，又想到了当初被使唤的死去活来暗无天日的过往，他撒腿就跑，天涯海角，能跑多远是多远，省得被抓住做苦工。
能面妖趴在柳树上唾弃季景云时，就见着一只青色的纸鹤落在他面前。
紧接着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骨碌爬起来，激动地抱住纸鹤：“小青鸾！”
“季景云那蠢货带进来的客人就是她？”说话的俨然就是季景云刚才找的男子，他特意感知了一下府上的气息，然后他发现一切平静的和他走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都不像快要有事发生的样子。
“是个安分的。”青鸾看了一会儿，“行了，别杞人忧天。九爷要睡，天塌了别人都叫不醒他。一个凡人碰巧用迎客铃奏了一段妖乐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草木皆兵。”
要是那位爷确实醒来听到了，并且心中不满意，这凡人当场就能被丢出府门。
哪还容得她安安稳稳坐在这里继续冥想。
青鸾的话给了能面妖莫大的安慰。
对啊，要是主人不想醒，哪怕天雷劈到身上了都能继续睡，根本就不可能嘛。
能面妖放了心，然后开始犯困。
他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树干上睡起觉来。
纸鹤正想离开时，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妖力逐渐浓郁，青鸾心里咯噔一下，那位爷这就要醒了？他立即头也不回地飞远。
跟在九爷身边，脸这种东西，打着打着也就肿了，肿着肿着，也就习惯了。
季景云自己造的孽，就让季景云自己还。
天蒙蒙亮起的时候，苏清婉终于走出了房门，能面妖没心没肺地冲着苏清婉笑：“少年郎，早啊，你今天晚上再过来哦。”
苏清婉刚到嘴边的问好又咽回肚子里。
是啊，现在天亮了，她应该走了。
自己这经历简直就像灰姑娘，只不过灰姑娘是在午夜十二点，她要在清晨离去。
然而能面妖是指引她来这里的妖，她想了想，还是和能面妖打了个招呼：“一定。下次过来，我会给你带一些新的面具。”
搞好关系，收买妖心，总不会出错。
能面妖玩心大，闻言美滋滋地说道：“那你今天晚上，可一定一定，要来啊。”
能面妖把苏清婉送到了门口。
苏清婉脚步一顿。
能面妖好奇地问道：“你忘带东西了吗？”
“不。”苏清婉看着全然陌生的街道，陷入沉思之中，“我是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
说好的会来送她回去的那匹马呢？
做妖能不能讲一丝丝的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