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一只仓鼠

赵云桑和伏盛在运动会约过饭之后，好像没了交集。他们本来就是东西两校区，只有思修课能打个招呼。

　　微信在发过合照后沉寂下来，聊天框显示最近三个星期状态为空白。

　　赵云桑不怎么刷朋友圈，但她在加完微信的那天晚上，趴在被窝里，把伏盛的朋友圈从头到尾赞了个遍。

　　其实也没有多少条。

　　伏盛并不是爱发状态的人，高中的所有动态她之前都赞过。

　　最底端的那条在高二开学，是南市一中的紫藤萝花廊。阳光漫照，藤蔓像瀑布，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路过。

　　滤镜颜色浅，是种油画质感。

　　后来可能是学业忙碌，伏盛没怎么发了。从他高二到大三的五年，统共也就只有稀疏随意的二十几条。

　　最近一条是赵云桑在罗森便利店遇到他的那天，九月十二号。

　　他拍了张白水街一家布艺生活馆的落地窗照片，上面挂着各式窗帘。可能是心情好，罕见地配了俩字。

　　【难选。】

　　赵云桑把原图放大，觉得那卷灰蓝色的窗帘挺眼熟。

　　可眼前这个女生比窗帘更眼熟。

　　赵云桑当然知道沈佟，她俩开学的校花竞选盛极一时，后来沈佟凭借各方面优秀成为当之无愧的榜首。

　　赵云桑不在意这些，却总有些不相干的人替她在意。

　　有在意就会有比较。

　　贴吧里随处可见这种帖子：

　　【理讨沈校花和赵系花谁更适合做XX女朋友】或【如果你是XX，女朋友首选电子院沈X还是文学院赵X】。

　　赵云桑很少逛贴吧，可追星妹子丁欢爱逛，总会时不时甩帖子给她。

　　她最初是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状懵逼：“赵X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后发现这玩意儿是她自己。

　　那些人是真•闲到肾疼。

　　但把XX换成伏盛，肾还疼吗？

　　赵云桑挎着帆布包，猫在书架后从缝里看了两人半分钟之久，最后不情愿地承认，确实挺般配。

　　褚萌以前还在宿舍说过，他俩是学生会官配CP来着。

　　肾不疼了。

　　胃疼。

　　胃不仅疼，胃还有点酸。

　　赵云桑没上去跟伏盛打招呼，按着她酸不溜秋的胃，绕过书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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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佟用笔圈起一道电磁场理论拓展题，打算和旁边的人讨论下Huygens原理应用，抬头却瞧见伏盛在走神。

　　她顺着他视线往那边看，只看到一个女生转身离开的小半边侧脸。

　　背影纤瘦。

　　藕粉色卫衣帽下还有顶棒球帽。

　　沈佟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伏盛收回目光，银灰色钢笔在他指间转过半圈：“一只仓鼠。”

　　答的没头没尾，还笑了下。

　　“……”

　　沈佟被他笑得有些晃神。

　　这人很少笑。不笑时清冷克制，笑起来又好似有光在眼里融化。

　　清润盈脆的少年感。

　　干净又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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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佟第一次见伏盛是学生会竞选。

　　17年的夏末。

　　男人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帽衫，低帮匡威，脚踝骨清瘦明晰。面试结束后帮她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沈佟不反驳这句话。

　　她对伏盛最初见色起意，可后来又栽进他不动声色的温和与绅士里。

　　他看谁都是专注认真的，侧耳低头听谁说话都是耐心有礼的。

　　可也止于此。

　　谁都觉得自己或许能再进一步，但谁都别想再进一步。

　　伏盛心里有颗自己的星球。

　　沈佟不知道那颗星球上是否有朵玫瑰，但知道他和别人不是一国的。

　　她想方设法接近他，藏着心思融化他，最后发现根本没用。

　　这人就像老僧入定似的，任你千方百计撩，他也不动心。

　　沈佟观察打听了两年，从没发现伏盛对谁特殊照顾过，以为他不准备在毕业前谈恋爱。

　　这事要慢慢等，急不来。

　　一个自律优秀的男人，但凡肯为你回头，他这辈子都栽在你手上。

　　而她同样自信，以后会和伏盛一起被教授推荐给MIT（麻省理工），再读研工作。

　　一切都是她预想的那样。

　　……

　　沈佟没问伏盛那道题，她低头，手指无意识折起资料的书角。

　　一切都是她预想的那样。

　　直到运动会那天有个人跑3000米，整整绕操场七圈半。

　　阳光灿烂到晃眼。

　　那人跑多久，伏盛看了多久。

　　她站在电子院看台后几排的位置上，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赵云桑会是她预想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