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只一人，等雁回
朝暮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从树林边站起身来，说道：“你不走吗？随他们一道吧。“
苟十步说道：“虽说你想走的是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用你自己的话说，那个方法有些直接，但你自己还说过，那个法子应该是可行的，那么按道理来说，你不可能到现在还在原地不动，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某些原因，因为我知道你的领悟能力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强。”
作为从玄天试一直跟着朝暮的人，他和朝暮虽然说是对手，但他对于朝暮的信任是不可否认的。
朝暮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昨天想的那个方法不太对。”
苟十步微微挑眉，问道：“哪里不对？”
朝暮说道：“哪里不对说不出来，如果按照那个思路走下去的话，应该能够取得一道适合我的剑意，可我感觉总有些怪，总觉得哪里差了些什么。
如果在还没有想透彻的时候就开始走下去，我很难说服自己，因为我有预感，那并不是我最后想要得到的结果。”
苟十步说道：“难道你想重新再想一个选择的结果？”
朝暮说道：“有这种想法，但还没能下决心。如果那样做的话，有些太费时间。”
苟十步皱眉，心想半途改道乃是修炼中的大忌，说道：“你知道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朝暮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再这样犹豫下去，寻找到合适自己剑意的机会将会变得很渺小。
他认真地想了很长时间，说道：如果真找不到，那就算了。”
“你这般思想是否太过迂腐，纵然不是合适自己的剑意，难道这万剑陵中的剑意，在你们修剑修士的心中就那么不重要吗？”苟十步说完这句话，便踏上了行剑道。
朝暮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走慢些，说不定我待会就跟上你了。”
他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苟十步却品出了些别的意思，心想也许他现在的等待是有道理的，但自己对于剑意这些本就是不太重视。
朝暮并没有再次动用日月册来勾勒这些剑文，他只是很随意地坐下，亲身接触大地，亲自感受着这些剑文所散发出的古朴气息。
……
……
第二天清晨五时，朝暮睁开眼睛，并没像所有人想的那样，他并没有踏上行剑道。
不知道是他没有准备好，还是他有着其他的一些想法。
他接来树林边上的一些露水，开始清洗脸颊，接着是双手，然后整理了衣冠。
他再次回到行剑道旁，再次开始观察那些剑文，渐渐入神，收获也越来越多。
整整一天，除了饿了吃些东西的时间，他都没有离开过剑道，自然也没有向前踏出去过一步。
朝暮专注的有些过分，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
……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今年玄天试的弟子们进入万剑陵，已经到了第五天。
在第三天的时候，苟十步终于到了第三条岔道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夜他一直在看书的缘故。
朝暮却还没有所行动，至此，他创下了一个新的纪录。
以前，他在修行界曾经有过一个无比光辉灿烂的纪录，那就是最快进入守元境界的修行者，这里的快是至两个方面，无论是积累和速度。
现在这个纪录，则不是那么光彩。
历届玄天试的榜弟子中，停在第一条行剑道前的时间，他用的最长，而且有可能更长。
……
……
转眼前，入陵的时间来到了第七天。
清晨五时后，朝暮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些早就看透的剑文，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光渐盛，围观的人们，看着盘膝坐在树下的他，先是有些吃惊，然后生出更多情绪。
在那些人的眼光里，可以看到同情，可以看到怜悯，还有嘲弄以及幸灾乐祸。
朝暮抬起头来，望向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时间不多了鸭，得抓紧些才是。”
晨风轻拂树梢，青叶落于檐上。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朝暮自言自语说道。
这里的差不多，不是说他看到了前进的希望，而是说他该吃些东西了。
……
……
第十二天的中午，春日有些灼人，朝暮坐在树荫下，借树遮光。
清风微动，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朝暮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万剑陵之中，因为他二人明显不是这一届玄天试的前十名。
他不知道的是，这二人是上一届玄天试中的弟子，也就是十年前玄天试留在万剑陵中，没有出去的弟子。
这二人一个叫做千叔，一个叫做八将，都是自愿留在万剑陵中修行的修士。
这二人都曾经是玄天榜上的天才少年，随着时间流逝，寻剑已久，破境守元。外界关于这二人的传说，早已经消失殆尽，不复存在，只有万剑陵中，有着这二人的身影。
“你就是朝暮？”千叔看着他面无表情问道。
十几天前，他们便发觉万剑陵再次开机的波动，但朝暮不认识他们，只知道应该是往年的寻剑者：“正是，两位有何指教？”
千叔唇角微微扯动，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八将说道：“我听说今年的玄天试出了一个年轻的修行者，据说是这世上最快进入守元的修行者。但怎么偏偏第一条剑道你都不敢踏出，后面的千道，万道，你又该如何是好。”
他们明明看着朝暮，却是在自行说话，仿佛朝暮不存在一般，又或者他们根本不在乎朝暮怎么反应。
朝暮沉默片刻，重新回到剑道上。
千叔和八将二人笑了笑，转身并肩向万剑陵下走去，交谈却在继续。
“我赌他再过十日，也还在原地，你怎么看！”
“十日，你莫不是抬举他了，我看他是要留在陵中，等下一个十年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们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楚，不停传进朝暮的耳中。
接着，道上传来一阵笑声。
朝暮静静看着剑文，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春意渐深。
天空里有数百只大雁，自遥远的地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