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竹马不再

十六年前果圆在小园村呱呱落地，因为出生没多久阿娘便去了，小孩子的奶水成了大问题。

　　小园村人丁不多，那时村里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已经断了母乳，只有隔壁的苹家几个月前也生了个闺女，苹婶初为人母实在不忍心果圆这么小的孩子没了娘亲被活活饿死，便辛苦些将果圆抱来和自家闺女一起喂养。

　　等到苹婶没了奶水，果圆只好被接了回去吃些米羹和辅食勉勉强强的喂养大了。

　　果忠那时也还是个愣头青，做了父亲也照顾不来孩子，苹婶喂养果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便将果圆带在身边和豆豆一起照料着，直到果圆五六岁已经省得大人太费心了，老村长才遏令着果忠将果圆带着，不要再去麻烦苹婶了。

　　“嗯，我记得，那之后我常跟着阿爹来泉溪。”

　　果圆小小年纪不爱说话，身边没有同龄的孩子玩就跟着果忠去泉溪，果忠自己钓鱼，她就一个人坐在一旁默默的坐一天。

　　小孩子忘性大，果圆被果忠带着后，豆豆也逐渐忘记了她这么个同伴。

　　但孩子都是喜欢热闹的，没法豆豆就跟着村头的那些小伙子后面跑，八岁的孩子王聪明对体弱的豆豆很照顾，即便豆豆跟不上伴，但每次聪苗那伙不论是爬树下水什么的都会带着她。

　　两个孩子感情算得上是很好的，豆豆虽然自己不能参与到他们的游戏里，心里也时常羡慕，但只要坐在一旁看着活蹦乱跳的他们也是知足的，直到那天她听到了一些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豆豆低下头眼眶泛红，语气也有些激动了起来：“那伙孩子里有个大嘴巴，就是村里榴家的榴赐你知道吗？他嫌弃我身体不好老是需要人照顾，大家在一起玩时带着我，就像个带了个拖油瓶。”

　　豆豆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也知道老是带着自己确实是有些拖累了他们，但是她没想到连和她最要好的聪苗也会这么说。

　　被自己信任的人嫌弃，这对一直有些自卑的豆豆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不久便又大病了一场，身体一下子跨了，为了让豆豆能开心些，苹婶找来果圆拜托她能陪着些豆豆。

　　说完这些豆豆也已经是泪流满面，抽噎的不停，果圆听后十分心疼，伸手抱住了痛哭的豆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孩子一样。

　　“好了，不管他们了，你现在有我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嫌弃豆豆。”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了一些想法，又陪着豆豆坐了一会，果圆把她送回家，转身向聪家走去。

　　“聪婶，我找一下聪苗，他在家吗？”果圆站在聪家门口问着聪婶，聪婶见着了果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小村长啊，你来了，找我家聪苗呢，他在房里我这就叫他出来。”说完也不见喊人，直直拉着果圆的手上下打量起来，左瞧瞧右瞧瞧的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果圆被聪婶看的心里发憷：“婶，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没什么，婶就是觉着果圆小村长越来越好看了，瞧着这带着的小玉玦，把小村长衬的和花一样了。”聪婶越看是越满意，脸上的笑容都咧到了耳后。

　　“阿娘你做什么呢，果圆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俩出去说。”聪苗早听见外面动静了，跑出来看见自家阿娘拉着果圆，吓得赶紧跑来拉开她们俩，阿娘可千万别乱说什么啊。

　　嘿，这毛头小子，聪婶看他们俩出了门，没好气的笑了一声。

　　“咳咳，果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聪苗有些不敢看果圆了，眼神四处乱飘。

　　“聪苗，我有事情想问你，是关于你和豆豆的。”

　　聪苗听闻脸色有些瞬间有些不自然:“我和苹豆豆能有什么事情，也就是上次喝了她口水，不会到现在气还没有消吧。”

　　“不是那件事情，是你和豆豆很久以前的事情。”

　　聪苗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想不出很久以前他和苹豆豆能有什么，不过是见面就斗斗嘴罢了:“很久以前？我和她一直没得什么交集，你们俩一天到晚在一起我和她话都说不上两句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果圆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在我还没有和豆豆在一起玩时，你们是不是曾经带着她有过一段时间，然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你们就再也没好好说过话了。”

　　聪苗听果圆说起，倒是像记起来了，有些不情愿的答应:“确实，小时候倒是带过她玩，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没带着她了。”

　　“你能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看聪苗这样敷衍着，果圆不禁有些生气。

　　等了许久聪苗也有些不愿开口，果圆气愤了起来，瞪着双眼怒视着聪苗。：“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小时候嫌弃她身体不好不愿带着她玩，便故意说话中伤她，害得她大病一场，这才使得我捞着了便宜有了个好姐妹，是不是？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聪苗眉头紧紧皱着，却又怕果圆误会，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解释起来“果圆，你别误会，我那时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伤害豆豆，本以为她应该早就忘记了。”

　　“豆豆到现在都还记着你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从小身体不好，对自己一直很自卑，她对待身边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们觉着她没用拖累了大家，小时候你对她的关照她也一直记在心里，可你又做了什么？”说完果圆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为豆豆委屈。

　　看到果圆都要哭出来了，聪苗心里很是不舒服，连忙安抚：“果圆你先别生气，其实我说那些话是为了豆豆。”

　　看果圆急了聪苗紧接着说着：“那时豆豆身体不好你知道的，她喜欢跟着我们跑，我们那时还是个孩子又顽皮，虽说她就是在一旁看着，但我们走哪她跟哪，身体也是吃不消的。后来。。。后来是苹婶找到我们的。”

　　原来豆豆那时喜欢跟着聪苗他们跑，每次回到家身体都要虚弱一分，苹婶担心的很，但是又怕拘着豆豆她气坏了身子，没办法就偷偷找到聪苗他们，拜托他们少带着些豆豆让她能好好休养身子。

　　聪苗那几人虽说也懂得这些道理，但毕竟还是只是孩子，为了让豆豆不再跟着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说她坏话让她听到，就不会再跟着他们这些顽皮泼猴到处跑了。

　　虽然心是好的，只是没想到适得其反，豆豆听完便大病了一场，苹婶又害怕豆豆知道是她一手造成这事的，便找来了果圆让她陪着豆豆分散一下她注意，也能让她开心些。

　　“事情就是这样，豆豆生了那场病后我们还想着去看她，但是苹婶没让我们进去。”聪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紧张的看着果圆。

　　果圆听完事情真相，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事情说到底其实是苹婶太过担心豆豆才导致的，可是苹婶也是一片苦心，她记得豆豆生病那会儿苹婶整日以泪洗面，担忧不止，她对豆豆的爱不比任何人少。

　　果圆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她有些误会聪苗他们了，但聪苗他们确实也是伤害了豆豆：“我知道了，事情也不能怪你们，但你差豆豆一句道歉，我希望你能找机会和她说清楚，苹婶的事情你先不要说，我怕豆豆知道又会难受。”

　　看果圆不再对自己有误会，聪苗松了口气：“我知道，我本以为她早就忘记了这些事情，但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对我记恨着，怪不得处处和我不对付，你放心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的，我确实做得不对。”

　　说完挠挠头，很是后悔。

　　“嗯，那你记着话说的好听些，别再惹着她了，我先回去了。”交代了一句，果圆一脸忧愁的离开。

　　聪苗站在自家大门口望着果圆走远了，心中很是难受，原来自己当初的那些话，对豆豆伤害这么大，越想越懊恼，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等聪苗进了家门，聪婶忍不住揶揄道：“怎么，果圆小村长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啊，说来给阿娘听听。”

　　聪苗无奈的看看自己阿娘，忍不住开口问：“阿娘，如果我曾经伤害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你说她还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