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旅途

“啊！啊啊~~！”

　　理查德发泄一样的把战锤疯狂的砸在亡灵巫妖的骸骨上，干尸一样的躯壳被砸的粉碎，化作粉尘，随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儿，飘扬。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这么想要救一个人，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莱因哈特，老狗。

　　这个男人说不出好坏。理查德和他接触不到一天，但是这个男人救了他的命。他满口粗话，却并不显得粗鄙。他想过当逃兵抛弃自己的同袍，这让他显得更像是一个人。他怕死，但他还是死了。

　　他想要回家，但，他已经回不了家了。

　　半晌。

　　理查德捡起了地面深坑里的一个铁质项链，上面的铁片显得粗糙。却刻画着图铎文，写着主人的名字。纬莱斯。理查德从老狗莱因哈特的腰间找到了另一个同样的铁牌，上面写着，莱因哈特。

　　这是他曾经的战友。理查德认出来了，这是军牌。图铎帝国每一个士兵都有的军牌。

　　“同室操戈。你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呐呐的说了一句，理查德脸上带着苦笑，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站起身，理查德握紧了战锤从周围的大树上扯下大量的枯枝。在荒野上，不要留下尸体，特别在尸焚大平原。

　　留下的尸体，要么成为荒原食尸鬼的口粮要么就会成为亡灵的一员。理查德不想当他的旅程结束的时候，回来再杀一次莱因哈特。

　　快一人高的枯枝堆积在地面上，理查德抱起莱因哈特的尸体放在了上面。他能做的不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烧了他，然后带他回家。这是答应了他的事情，不能不做到。

　　只是可惜了，到了估计也喝不到老狗的鱼汤了。

　　怀着像是梅雨时节的阴沉天气一样的心情，理查德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黑水晶一样的圆柱体。这是个打火机一样的东西，黑水晶是黑曜石粉尘涂装在外表的。黑曜石具备隔绝法力的作用。

　　一般的黑曜石多数会运用在一些珍贵的神秘物品的保存上，比如一些比较容易逸散能量的东西。而这个打火机一样的东西，按照法师发明出来的时候给的命名，应该叫做野外无法力波动点火装置，不过理查德习惯叫它打火机。

　　只需要打开盖子，滚动最上面的石头一样的圆珠，储存起来的法力会自动生成一种理查德没法解释的奇妙化学反应，然后打火成功。

　　把干柴堆引燃，理查德就这站在旁边，灼热的高温虽然无法给他造成伤害，被圣光壁垒抵挡在外。但，高温依旧让理查德有些汗流浃背。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理查德突然想起来一句话。有时候，你越努力，只会越绝望。有些事，就是你拼尽全力也没法做到的事情。

　　这些毒鸡汤，放在上辈子，理查德说不准就接受了。毕竟社会阶级趋向于固定化，财富分配和社会的现实让人变得越来越艰难。除非走了天大的运气，或者你本身就是十几亿人口里最天才最强的那么一小撮人，否则，很难说你可以变得更强。

　　但，相反的。这不是过去，这是在魔幻的异世界。理查德他可以变得很强，变得更强，变得无比的强！终有一天，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就可以救下他所有想要救下的人，保护所有他想要保护的人。

　　“人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而世界上的一切悲剧，全部都源自于，当事人能力的不足。”

　　理查德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过这两句话，但他觉得很应景，并且他要把这两句话记下来。用来鞭策自己。输了，那就是自己不够强，要变得更强。

　　心情不是很美丽的理查德，就这么干站着，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火焰将息，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这是除了不高兴之外的，他头一次出现其他的心情。

　　因为，莱因哈特被理查德烧成了焦尸，但丝毫没有被烧成骨灰的意思。太不对劲了！电视里烧成骨灰不就那么一会么！不过理查德也没有让老伙计死了也不安生的想法。他趁着火焰还没熄灭，又抱来一大堆的枯枝让火焰再次熊熊燃起。这样，姑且，姑且不算是烧两次吧！

　　理查德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因为地处尸焚大平原的靠近边缘地区，食尸鬼们在此栖息。理查德只是坐在石头上远望就看到了一个食尸鬼巢穴。阴暗森冷的洞穴让人看着就没什么好感。

　　好在日出了，带着巨大如同日冕一样的太阳极大的克制了食尸鬼们的活动。没有皮肤的食尸鬼们，一旦暴露在太阳下真的会被晒得死去活来的。

　　理查德就这么一路等到了约莫下午一点多钟的样子，过程中他实在渴的受不了的时候。火焰也熄灭了。理查德拿出一个布袋，悉悉索索的，把大部分白色的骨灰骨粒装进了布袋里，剩下的，就让它随处飞吧。和曾经的同袍们。

　　理查德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他提起箱子看着立在远处的大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走去。那把剑，他不想再看到。在理查德离开不久，大剑消失了。

　　这是一场注定孤独的行程，理查德从来没有小觑过荒野徒步。但，这一刻，他依旧觉得万分的难熬。

　　怪不得，怪不得圣光教派始终坚持让中级圣骑士出门游历，并且禁止乘坐一切法术交通工具。这是一场练心之旅。

　　从浅层睡眠中醒来的理查德静静坐在篝火前，温暖的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像是挂上了一层金秋的滤镜。他已经独自走了半个月了，除去每天吃着自己烤出来的半生不熟的肉类，比如土拨鼠，比如短耳兔，比如蚁兽。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外。

　　理查德最大的敌人，就是独孤和无处不在的恐慌，野外对于他毫无安全感可言。他不止一次想要转身回去，回到萨尔纳城，当一个二世祖，未来的赞德罗子爵。没意外，他会和安娜结婚，强强联手，意味着，整个萨尔纳城对于理查德而言，将会予取予夺毫无反抗。多美好。

　　但，男人这辈子，总是要承担起责任的。就这样，理查德走了半个月。每次想要回去，他就会看看箱子里，老娘蒂娜同志做的肉干，看看老爹博瑞安同志亲手画的地图，和，莱因哈特的骨灰袋子。

　　他始终没有放弃。

　　不过好在，路途上也不缺乐子。

　　他骑过像是驴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叫驼兽，脾气温顺。虽然是只办野生的，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丢了驼兽。理查德骑了一截路程，想要把它烤了的。想了想自己惨不忍睹的烧烤技巧，他把它放生了。

　　他也会发泄的找几个猎物，然后去疯狂的敲脑壳，直到被他锤成肉泥，发泄自己的愤懑。半个月，他没有遇到一个人。孤独感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像是阴冷黑夜里的毒蛇，在嗜咬他的心脏。

　　理查德坐在篝火前发呆，他在等着天明。

　　枯坐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理查德扑灭了篝火，抓起箱子，面对太阳再次校准自己的方向，看着地图。前方，继续直走应该就是帝国唯一的自治领，翡翠领了！

　　跨越翡翠领然后。

　　理查德一边向前看，一边对照着地图划线。从翡翠领左侧，饶过群山，然后西走，几个月的路程就能到达旧绿钥领，如今的美酒之乡。

　　收起地图，理查德超前走去，一边扫视着四周，他得找点早餐了。

　　紧接着，他目光一顿，直直的看着前方，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

　　“哦吼！哇~！”

　　理查德放声大叫，他摇着手上的战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