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放飞自我

清晨，萨尔纳城在阳光下慢慢活了过来。

　　首先是贫民区的老鼠们，他们开始走街串巷的试图完成今天的目标。比如，捡到一些破烂或者大户人家不要的泔水冷饭。有或者看看有没有好欺负的肥羊，去敲诈、勒索或者偷窃。

　　其次，在距离贫民区不远的铸造坊，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也开始再次清澈的响起。给这个不算美妙的城市交响乐添上了一丝工业的冰冷感觉。

　　“衣服带齐了么？”

　　“妈，出门在外，带那么多衣服会出问题的。这又不是在家里，是吧。”

　　“你也知道不在家里！那你怎么不知道听我的话，非要往外跑！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杀人、抢劫、甚至还有战争！你这个小身板，到哪儿去能安全！”

　　“妈~！”

　　理查德站定在原地，看着老娘。她已经不年轻了，虽然满脸的胶原蛋白，看起来就跟三十岁左右似得。但是，这个女人今年已经三十九了。她无比忧心自己的儿子。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魔幻的异世界。帝国管控下，可能还有点文明的制度。但是，一旦到了荒野，文明，荡然无存。野蛮，大行其道。暴力，宣示着主导权。这种情境性，怎么让蒂娜不担心。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知道很多。

　　图铎帝国是最强的国家，但是，这么一个国家依旧有很多地方无法掌控。帝国直属的领土大约占据了帝国一半的领地。这些地方会委派虚封的贵族，成为市政厅的掌管，成为职业的官僚来帮助帝国掌控地方，实行的是帝国法律。比如，萨尔纳城。

　　但另外一半的领地属于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他们的治下就如同真正的中世纪，人们毫无人权，一切都是贵族的。他们拒绝进步，拒绝真理，他们只想着财富、权力和美人。奢侈是他们的代名词，残暴是他们的手段，而虚伪是他的名片。

　　这种地方，对于理查德来说，恰恰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现代人嘴上说着一套又一套的。但是真正牵扯到勾心斗角耍心眼的问题上，真的能斗得过那些世代贵族们么？就是他们夫妻俩，刚来萨尔纳城，要是没有圣光教派支撑，搭上了卡瓦拉伯爵的路子，早就被人一口气吃完了。

　　“你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蒂娜生气了也不说了，转身背对着理查德，赌气。理查德扭身站在老妈面前。

　　“妈，你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肯定最在乎自己的命了！再说了，你不了解我的追求么？我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去玩儿那些危险的事情。”

　　蒂娜的手放在理查德的脸上，有很多事，是不受我们自己控制的。但是，蒂娜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然后匆匆离去。

　　“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听着风中飘散的话语。理查德不知道怎么说，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一点都没错。但是，他心里有些问题必须去解决掉。这个问题，很可怕。而且牵扯到了他们一家子。对于危险视若无睹，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理查德穿着一身的轻铠，腰间挂着一柄六十公分长的战锤。通体光铸铁打造，保证了质量，也让盔甲变得轻盈，减轻了负担。

　　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手提箱，是博瑞安同志连夜搞出来的。内里用着光铸铁，外表用铁皮包裹遮掩。

　　就这样，迎着风，踏着步，理查德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七年快十八年的地方。心中有紧张，有雀跃，有期待也有担忧。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为自己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的战斗负责。

　　“他走了。”

　　博瑞安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儿子的背影，平时不是很熟练的鹰眼术被他发挥到了极致。烟雾朦胧里，看不清博瑞安的表情。这个男人就这沉默的看着儿子的背影。

　　“我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公爵阁下。”

　　卡米尔对着博瑞安微微低头。这是老公爵唯一的血裔，也是赞德罗家族最后的子嗣。更是她那种说不清的感觉的萦绕者，就算自己死去，卡米尔也不允许理查德死。

　　“你也小心。”博瑞安又吸了一口烟雾，心里对圣光教派的芥蒂也算消弭了不少。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圣光教派一边让圣骑士历练，一边又会派遣高阶圣骑士在暗中看管。而且，这次看着理查德是伪传奇、半传奇的卡米尔。

　　博瑞安看着渐渐很难看清楚背影的儿子，再瞥了一眼身旁，卡米尔也不见了踪迹。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他唱着小调。转身离开，世上终有离别日，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

　　远方，理查德最后回头看了眼如同巨兽一样横卧在地平线上的萨尔纳城，然后毫不留恋的迈开步子。不回头了！

　　理查德步履很快，放在现在来说，跟竞走似得。而且步调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带起了烟尘跑了起来！就像是一只没了管教的，撒了欢的哈士奇。边跑，边是哈哈大笑。

　　大约跑了十多分钟，理查德停下来脚步，前方是一条小溪流。理查德呼出一口气，心道，必须保持体力。在野外，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体力的保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突发性的意外。

　　理查德从盔甲里拿出来一副地图，没看明白，反转了下才发现看反了。他仔细对比着地形和地图上对照。很奇怪的发现，这条小溪流是不是出现的太早了？还是说，自己跑的太快了？

　　地图上标明了，出了萨尔纳城向北行径大约一个半小时，就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木屋。那是从前的岗哨，只是随着萨尔纳城的逐渐扩大，而慢慢荒废。成为了人们野外夜宿的地方。理查德原定就是在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的。

　　把地图重新包裹起来，理查德一跃，跳过了约有三米多宽的溪流。回头看了眼，傻呵呵的笑了笑。然后迈着大步继续向前走。

　　这种行为看的远处吊着的卡米尔想要蹦出来把理查德打死！

　　麻烦你认真的看着地图好么！一开始还是朝着北方走的，后来越走越偏僻！现在整个掉了一个个，变成了朝向东方了！东方是什么地方？那里被称作尸焚大平原！

　　虽说不算禁地，但是，荒野食尸鬼丛生。帝国不止一次派兵围剿，但是伴随着新老皇帝的交接，尸焚大平原的围剿已经被搁置了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

　　卡米尔不能暴露自己，不然历练毫无成效。只能远远的吊着理查德，保证他在遇到一些无法应对的敌人的时候出手。叹息一声，理查德，真的是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