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被遗忘的恐怖
陈景发挥了自己的联想和思考能力。
他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的师父大概率是守护者的线人，而既然是线人，必然要有不会被怀疑的联络对象。
那位联络对象应该是有办法长时间保持联络关系的熟人。
陈景推开面前的书本，虽然还没找到切实证据，但心中已经大略确定。
建立规划整个城市的潘丰羽潘老先生，大概率是守护者的成员！
所以他才会给我看这样的神话故事，这是想发展我啊！陈景想到。
也对，有什么人比一个身世清白，单纯，年轻的本地人更适合作为组织或门派的后继者？
陈景默不作声的一边翻着字典，一边思考之后要怎么应对。
陈景并不拒绝成为守护者，他以前反而很向往那些神秘的，守护灰烬城的修行者，但他也不想因此把自己绑在灰烬城，他想要去更远的地方，体验更多的事情，他想要成为更强的修行者，掌握更神奇的能力，他想要追寻穿越的真相，想要回家……
陈景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过了一会儿，潘丰羽推门进来，检视着陈景。
“学的怎么样？”潘丰羽状似随意的问道。
潘丰羽已经透过他在书房内布置的“监控”，察觉到陈景一直在认真看书，一边查着字典，一边看完了整本书。
“回潘先生。”陈景说：“看完了。”
潘丰羽其实对陈景已经较为满意了，他先前没有期望陈景可以乖乖坐在那里看书这么久，以为他最多半刻钟就会坐立不安。这时又问了几个故事问题来考，陈景都一一回答上来。
潘丰羽突然问道：“你读了这么多故事，对于神魔，对仙，对于英雄神，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来了来了，阅读的大题……陈景脑海里吐槽着。
对于这种问题，穿越前陈景一直接受的教导是：
揣摩出题者意图！
首先，出题者肯定关注的是对于英雄神的看法！在这方面，一定要回答得让他满意。
其次，出题者属于守护者，不愿暴露自己，想要柔和的引导我，所以我也不能暴露出我知道他是守护者成员的事。
最后，还要做一定遮掩，一定的掩饰，符合我的年龄。
陈景在整理完思绪和语绪后，回答道：
“这些故事太吸引人了！”
潘丰羽的和蔼表情略微僵硬。
陈景说着：
“我不懂神魔之间的斗争，感觉很莫名其妙，同族的姐妹为何要一起战斗，母亲的孩子为何不为母报仇。”
“但是，神魔的力量真的好强，移山填海，以身代日……”
陈景先花了一段篇幅描述对神魔的看法，他不懂微表情，不知道潘丰羽有没有觉得不耐烦，只是看到这位老先生已经走到了座椅上坐着。
“对于仙人，我觉得他们太冷酷，太无情了。不，他们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只能称为仙，他们完全没有一点人性，只想着获得更强的力量，长生久视……”
陈景在脑海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这就是道奴。
“英雄神呢？”潘丰羽随口问。
陈景做出难过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太不公平了，他们一次次战斗，一次次挑战，却只能得到那样的结局。”
说着，陈景自然带上了一些真情实感，这不是他伪造的看法，而是内心深处真正的东西，被引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经意间，下意识说：
“只觉得胸中有一口闷气，不知道如何发泄，只想拿起武器来，和那些高高在上，冷漠无边的天地，神魔，仙人战斗。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位英雄神，追逐日月，与天斗，与地斗，与神魔仙人斗。”
陈景心里突然明白，这就是战修修行的本质。
胸中孕育着的那口闷气，便是初始的一缕灵气，让战修得以从凡人变为血境修行者！
可惜已经无法选择这一条道路了，吃下了黑丹，就代表我已经选择了更陌生，更未知，更艰难的道路……陈景想着。
潘丰羽看着他，先是露出了赞许的表情，随后是一点疑惑和不解。
“很好。”他赞道。
陈景内心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过了这关。
但潘丰羽并未放过他，问着：“你最喜欢，最崇拜的英雄神是那一位？”
那一位？我能说都喜欢吗，我怎么感觉这是送命题……陈景脑海里吐槽着。
最终，他还是遵从心的指引，回答道：
“奇迹王！我以前还参加过他的庙会……”
肉眼可见的，潘丰羽的表情变阴沉了一些。
陈景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潘丰羽道：“你可以走了，下次来上课的时候，别忘了给门房付学费。”
陈景立刻问：“老师，我能借走字典吗？我，我想在课外的时间学习。”
“这本字典值12蓝阳币，你要是弄丢了必须赔偿我。”潘丰羽说：“那本神话传说值6蓝阳币。”
“老师，我已经看完神话传说。”陈景莫名不安的问。
“我知道，但你还得背诵它们，我希望你下次来我这里的时候，能把你最喜欢的奇迹王的故事背诵下来。”
陈景的表情立刻黑暗了下来。
他一下子联想到穿越前自己的事情，那些痛苦恐怖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
看到陈景的表情，潘丰羽笑了笑，说：
“如果你背的很好，我可以给你奖励，甚至减少一些学费。”
陈景接过了书，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下决心在修行时间之外好好背诵，争取能一个字都不错！
一点钱也是钱，尤其是现在城门封锁，猎团不能出去的时间，他可没有任何收入！
等陈景告辞离去后，潘丰羽独自一人敲了敲桌子。
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
回到租住的家中，看到李画星在院子里一遍遍笨拙的练剑，闻到饭菜的香味后，陈景才意识到，自己快饿了一整天了。
张叔喝了专门的药后，好了很多，精神恢复一些了，只是偶尔咳嗽，他在院子的竹椅上躺着，椅子边摆着一壶温酒，指点李画星的问题，他已经知道了在病重期间发生的事。
婉瞳和张桃婴一起做了很不错的饭菜，庆祝张叔从昏迷中复苏。
陈景也乘机将潘丰羽那里毛下来的点心分给了众人。
张桃婴兴奋的说着：“按照医嘱，我爸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不需要搀扶走路了，之前真是吓坏我了，咳嗽的好厉害，我不得不用了安魂的奇异能力让他陷入睡眠……还好，还好……”
这话又引起了李画星的羡慕注视，他知道张桃婴是天生的奇能异士。
张林感谢了一下陈景的帮助，脸上挂着笑容说，等这次病好了，他一定会还陈景借的钱。
看着张林没有愁云和担忧的表情，陈景猜，也许张桃婴并没有告诉自己的父亲她加入了黑手的帮会。
“不管如何……要享受当下，未来的事，就未来再去担忧。”陈景这样告诉自己。
他已经拿到了字典，很快可以开始武术的学习，他已经掌握了吸纳灵气的方式，很快可以到达血境，成为修行者，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
潘丰羽的书房中。
潘丰羽快速翻着书籍，似在查找什么，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论曰飞尸者，其状令人心腹刺痛，气息喘急胀满，上冲心胸是也，此病发无由渐，忽然而至，疾如飞走，故谓之飞尸。”（注）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愕然，随后变得愤怒，之后变得困惑。
注：出自《圣济总录》